他对卫暄其实有几分无奈。
卫渠摆在哪儿,卫暄又不在意降位,朝瑾一时倒真生出了几分为难。
究其根本,还是长鱼姣身份太低。
但凡她位份高于卫暄,他都能命皇后治她以下犯上,又或者长鱼侯的官职再高一些......
指尖摩挲,朝瑾陷入了沉思。
长鱼姣安静的等着,许久才突然问了声,
“皇上,你想喝粥吗?”
朝瑾一愣,看向长鱼姣的眼中难得闪过迷茫。
“饿了?”
长鱼姣也被朝瑾问傻了眼,他寻常也没这么笨啊!
抿了抿唇,长鱼姣凑近了一点儿,
“后妃为皇上下厨熬粥,应属寻常?”
朝瑾缓缓眨了下眼,没忍住笑出了声。
卫暄十指不沾阳春水不说,就看那淌着血的手心,下厨熬粥,啧。
抬手刮了刮长鱼姣秀气的鼻尖,
“姣姣所言甚是,朕便在乾正宫,等着姣姣的粥了。”
长鱼姣怔了怔,旋即抿唇,唇角压的平平的。
这人怎么还想着使唤她呀!
她连侍墨都犯懒,哪里愿意煮粥去。
“不要。”
觉得语气生硬了些,长鱼姣又抬起手,气弱的补了一句,
“手疼。”
朝瑾还能没看懂她?
笑意懒散,摇着头点了点长鱼姣额间,
“你啊。”
长鱼姣抿唇不语,只是静静的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可怜的眼神望着朝瑾。
本也是逗她玩儿,结果这人连哄一哄,骗一骗都不会。
朝瑾心里生出点好笑又好气的憋闷心情,又没法对着长鱼姣发泄,只能大手一挥,让人拖着卫暄给他熬粥去。
也没提,让人给她包扎个手。
长鱼姣眼神不变,她那一下搅的不轻,若是不及时包扎上药,只怕会留下丑陋的疤痕。
“姣姣这么在意白露?若是朕没来,或是朕来晚了。”
朝瑾的声音有些许复杂,长鱼姣轻缓笑着摇了摇头,
“她是白露,皇上来或者没来,都是白露。”
实则,若非看见小满在携芳阁外飞起的裙角,知道她大抵是去求了朝瑾,她绝不会如此莽撞的动手伤人。
混迹坊市想要让卫小媛难堪出气的法子她凭着张嘴就成,只是朝瑾要来,她怎么也得演一出好戏给他看。
又皱了眉,看着掌心的伤,学着朝瑾方才的模样吹了吹。
只是摔倒的那一下没把握好力道,让自己摔重了,失策,失策。
朝瑾看长鱼姣这般,以为她是委屈,安慰美人很有一手的朝瑾却突然变得呆板。
只能笨拙的抬手拍了拍长鱼姣后背。
卫小媛在携芳阁闹成这样,跪一跪,煮个粥,实在不是什么对等的惩罚。
但长鱼姣和朝瑾都心知,只能如此。
宫里除了卫小媛还有一位将门虎女,位份比卫小媛高一阶,如今是从六品的陶良媛。
其父陶定之身居骠骑将军之职,有金印紫绶,掌京师兵卫。
陶定之和卫渠本就不对付,去年春,朝瑾又特例,恩赐陶定之骠骑将军俸禄与大将军相等。
二人之间的矛盾便越发激烈。
如今陶良媛本就为高于卫小媛一阶,再降位卫小媛,二者身份相去甚远,对于前朝陶定之卫渠二人的制衡便容易失衡。
长鱼姣心知肚明,此事,只会雷声大雨点小。
落到实处的处罚,卫小媛不会有。
感受到朝瑾沉默中微弱的怜惜,长鱼姣唇角微弯。
好在,她做所有的一切,从不是为了让朝瑾惩罚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