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荣华下意识去看皇上的神情,果然见皇上眸色沉沉的注视着长鱼姣。
嫣荣华心尖一颤,伸着手还想说些什么,朝瑾已经不耐的抬眼,
“知人知面不知心?”
“皇,皇上?嫣,嫣儿的手伤,总不是假的,皇上,您若是不信嫣儿,大可以请太医来瞧啊!”
朝瑾轻呵了一声,正欲开口,白榆端了小米粥进屋。
长鱼姣看着搁在眼前的小米粥,想了想往身旁的朝瑾身上飘了一眼,
“让她先走。”
朝瑾有一时愣怔,看着长鱼姣慵懒指挥起人的劲儿,不由得轻笑。
摆摆手,让白榆将嫣荣华带走。
等人退开,长鱼姣伸手,将面前的小米粥往朝瑾跟前一推,清凌凌的眼眸抬起看他。
不知怎么,朝瑾突然就想逗她,懒着眉眼,声调拖长,
“姣姣,朕疼的没有力气。”
搭在朝瑾腹部的小手顿了顿,眼中似是闪过一丝无奈,直到朝瑾发出嘶的一声痛呼,虚弱的仰头合了合眼,长鱼姣才将手抬起。
在朝瑾下巴轻挠了下,又牵起一点笑。
端起温热的小米粥,舀起一勺递到朝瑾唇边。
朝瑾唇角噙着笑意,
“姣姣不怕烫着朕?”
长鱼姣眉眼一压,似是不耐的加重了语气,
“吃。”
语气倒是生硬。
不再逗她,乖觉的张口,从来不爱的小米粥竟也被长鱼姣一勺一勺的送了干净。
甚至,生出了几分意犹未尽之感。
“姣姣怎么知道朕,身体不适?”
皇上其实也不好当,就像胃疾,不是什么秘不可宣之事,但是为了防止有心人,后宫无人知晓此事。
小米粥也不是什么稀罕物,秋日夜凉温上一碗实属寻常。
倒是没想到长鱼姣这般敏锐。
将碗勺搁下,长鱼姣罕见的贴心,倚着后靠,抬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朝瑾腹部揉着,
“父亲也有这个毛病,我在时,会替父亲温上一碗。”
她说的是长鱼侯。
即便只做了几年父女,可长鱼姣依旧很感激他。
感激他的收留,却又恨他的收留。
复杂的情绪被藏在眼睫下,既然今夜这么辛苦她跑一趟,就不能一无所得。
因此,长鱼姣继续回忆般,独自说道,声音带了几分散漫的笑意,不疾不徐在殿中响起,
“我院中有一颗柿子树,我娘说,那是我出生时落下的一根苗,等我长大了,就能看见柿子变红,变甜。”
“我娘说,柿柿如意,我往后,都会如意的。”
蓦的一滴泪砸在朝瑾手背,长鱼姣好像自己都有些错愕。
她说的柿子树,是在郁家。
年幼的记忆早就模糊,唯独忘不了那棵始终没有生出熟果的柿子树下,娘亲抱着她躺在摇椅上,日光照的人很暖,娘亲的声音分外温柔,
“娘的明珍啊,柿柿如意,事事如意。”
都是骗人的。
没有事事如意。
就连明珍,也不再是她。
悲伤的情绪最做不得假,朝瑾看过许多美人垂泪的场景,长鱼姣这颗泪,尤为灼人。
朝瑾抬手,用手背拭去长鱼姣眼角的泪珠,
“想家了?”
长鱼姣有些失神,看着朝瑾,好半晌才艰涩的点头。
她总是冷冷淡淡,连悲伤都浅的难以从她眉眼看出。
若非那颗泪。
朝瑾又想起那日,他替她推着简陋的秋千,提议为她移栽花木时,她浅笑着仰面,迎着日光。
“总要让我见一回,柿柿如意。”
原来如此。
难怪她那么在意那颗,疏疏落落,看着一点也不吉利的柿子树。
“等年宴,朕召你父亲入京述职,叫你娘亲入宫看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