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很少哭，哪怕是当初被分手，知道哥哥牺牲，她哭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别说像现在这样全然不顾形象，闭着眼睛仰头痛哭，声音响亮而绝望，音量大到林中飞鸟惊起。

空气中弥漫着的沉重和压抑跟泪水交织，嵇黎初将这近一年的痛苦悲怆，入骨思念，在这一刻，在哥哥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宣泄，她再也不用刻意压抑内心的风暴，再也不用隐藏自己的无助绝望，她的避风港，回来了。

嵇淮森听着她从心底深处发出的呼喊，所有想说的话最后都变成了更用力的紧抱，默默和她一起承受跟过去所有心碎的告别。

哭声在嵇淮森的轻抚下渐渐减弱，最后变成了低低的呜咽，嵇黎初身体也不再剧烈颤抖，慢慢平静下来。

她抬起头，看到了嵇淮森眼中的水雾，“哥...哥...”

嵇淮森帮她擦掉糊在脸上的泪水，勉强扯起一抹苦笑，“上次见面还是在我休假的时候，这段时间我们小初受苦了。”

声音带着愧疚跟心疼，变得又厚又重。

嵇黎初攥住嵇淮森的衣服不肯撒手，怕一放手哥哥又会像梦里那般消失不见，抽噎着回应哥哥，“你能回来，吃再多的苦我也愿意。”

嵇淮森揉了揉她的头，揉着揉着，这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男人，脸庞抽搐，泪就这么淌下来了，“小初...”

在家属区相依为命的那些年，他何曾让妹妹受过委屈，可这一年时间，没了他的庇护，妹妹被逼的走投无路，还为了他，用自己的婚姻去作为交换。

嵇淮森怎么能不痛。

忍下微哽，嵇淮森故作轻松，“哥哥回来了，以后我们小初也有人撑腰了。”

嵇黎初笑着流泪。

嵇淮森帅气俊美的眉峰皱成一团，明明自己还哭着，却愣是见不得妹妹为了宽慰他而勉强撑起笑意，“不哭了，我怕你再哭，颜堇琛会直接进来跟我拼命。”

嵇黎初摇头，声音哑在喉咙，要很努力才能挤出，“哥，你待会儿还要走吗？”

她知道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哥哥不会一直待在她身边。

俊眸定了定，嵇淮森不过刹那的欲言又止，嵇黎初马上就明白过来。

“要走啊，没事，你肚子饿不饿？我去给你做些吃的，我现在的手艺...”

“小初。”嵇淮森叫住说着就要往外走的人，“哥哥跟你保证，用不了多久，到那时候...”

“我知道，我知道的。”嵇黎初喃喃。

嵇淮森拉着她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时间不多，跟哥哥好好说说话。”

摸着嵇淮森满手的老茧，还有手背上一看还很新的伤痕，嵇黎初的心就止不住的疼，“这些是在景城救颜堇琛的时候留下的吗？”

“你那时候是不是就怀疑我还活着？”

脸颊滑落的温热浸入唇角，嵇黎初尝到了一股咸涩，“没有，是后来我出事，坠崖前我听到你的声音了。”

也是从那时候起，她就开始期待着今天的见面了，她不停期待不停告诉自己，一定要控制好情绪，不能让哥哥担心愧疚，可一见面，所有的设想都被她抛之脑后。

嵇淮森心疼看着她，“怪不怪哥哥这么久都没来看你？”

“不怪，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事要做，如果不是身不由己，你不会让我一个人在京州孤苦伶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