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嵇黎初看着她慢慢涣散的眸光，把她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她的犹豫挣扎不单单是因为裴竹的特别，更重要的还是因为她心里的那个人。

“但凡换个人跟你表白，你这样问我，我可能会从七方八面，从宇宙宏观跟你分析到生物本能，帮你论证你问的这个问题，但现在是竹子说喜欢你，站在我的立场，你们的事我还真不好说，不过你问你们合不合适，我想先问问你，你觉得什么才叫合适？”

“是旗鼓相当的能力，还是般配登对的外表，又或是门当户对的家庭？这些外在条件是挺重要的，起码能扼杀百分之五十的矛盾点，但重要不是必须，合适的标准没有谁能给出一个标准答案，谁也不能判定这个标准，你喜欢路边啤酒小烧烤，竹子如果不来当兵，以他的生活的环境，他可能连大排档都不一定会去，可这几年他为了跟你去吃那家婆婆地摊米线，翻了多少次墙，写了多少次检讨，被郝爹关了多少次小黑屋，你比我还清楚，你平时最讨厌动漫，说不仅烧钱，还幼稚，可你还是花了一整年的工资送了他一套限量版手办，你觉得你们这种对对方的迁就，是合适吗？”

温泉氤氲的雾气四处飘散，虚幻又缥缈，看得见却抓不住，更别说握紧。

郝湉鑫听完嵇黎初的话后沉默了好久，可能是在回忆跟裴竹的那些糗事，也可能是在思考嵇黎初的那句反问，什么才叫合适。

网上有个古梗，土豆跟番茄就不是一个世界的，后来土豆变成了薯条，番茄变成了番茄酱，于是它俩变成了绝配。

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绝对的合适，合适可以是相互包容互相迁就，也可以是久处不厌爱如初见，甚至最简单的‘聊得来’也能算合适。

但是，没人说，所有不谋而合的聊得来，都是蓄谋已久的认真爱......

“其实你不是想问我你跟竹子合不合适，你是需要一个人帮你把你那颗摇摆的心静下来，不管是接受也好，拒绝也罢，竹子的身份实在特别，你需要我给你一份坚定让你能做出决定。”

嵇黎初看得太透彻，都不用郝湉鑫开口，她就先帮她说了。

郝湉鑫怔怔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出声道：“我知道我跟聂蕴皓不可能，我这么多年不谈恋爱不是在等他，就是...”

“就是没想好怎么去开始新感情，或者说你没想好该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交代。”嵇黎初拉过一个垫子在她旁边坐下。

郝湉鑫不置可否，“那些说过却没能实现的约定始终是我心里的遗憾，堆积久了之后就变成了一道坎，我没勇气迈脚。”

“小湉...”嵇黎初帮她抚开贴在额角的一缕头发，轻声道：“就算你重新开始谈恋爱也无可厚非，你没有对不起皓哥，你也没有伤害谁，缘分这种东西是强求不来的，就算皓哥没出事，你就一定能保证你们可以开花结果吗？别把自己困在过去，你这样让后来的人怎么爱你？这对他不公平。”

郝湉鑫眼底一片湿润，“可是阿黎...我真的还是觉得好遗憾啊！”

嵇黎初盘着腿，望着郝湉鑫倦怠的脸，她忽的就失了神，遗憾啊，谁又不遗憾呢？

可这个世界的常态就是遗憾啊！

曾经的她跟温励寒比郝湉鑫跟聂蕴皓幸运多了，他们虽然没能时时刻刻在一起，但总有牵手拥抱的机会，可以无所顾忌地说这是我男朋友，可后来呢？

结果还不是以分手收尾。

“我不劝你一定要接受竹子，但我想说，你心里期望的那些美好，你怎么就肯定竹子不能给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