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太适合，尴尬地笑了笑，把菜单拿了回来，“爸给你点也行。”

他试图缓解这有些僵硬的气氛，可那笑容却显得有些牵强。

说实话，孟父长得不算差，还算帅气。

岁月似乎对他格外宽容，至少在这个年纪，别人都已经被时间侵蚀得大腹便便，秃头掉发时，他仍然能有这样良好的状态。

他的脸庞轮廓分明，眉眼间透着一股成熟男人的韵味。

况且一眼看上去，皮肤好又白，没有太多岁月的痕迹，一般情况下，谁能知道他已经四十好几了。

等菜期间，孟父一直在扯些闲话，像是回忆和生小时候的趣事，又像是说着这些年自己的经历，想要和南书拉近些许关系。

可好像说来说去，也只有小时候的事情能说。

他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南书，那眼中的渴望愈发明显，心里有着想法的他，满心都是与儿子重归于好的期待，哪能注意到南书的不太对劲。

南书现在很焦虑，很难受，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团乱麻紧紧缠绕，无法挣脱。

周围的声音仿佛都变得模糊，孟父的话语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根本听不进去别人在说什么，但他有在好好克制自己，努力不让那汹涌的情绪爆发出来。

只是心里还是会无端涌现出“自己”——的想法。那些回忆像是一把把利刃，刺痛着他的心。

如果不是孟父的离开，何芝也不会生病，一个好好的家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曾经的欢声笑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那时候的他们很快乐啊，温馨的画面如同美好的画卷，可如今却已支离破碎。

“你来找我是想干什么？”南书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打断了孟父的滔滔不绝。

孟父似乎被南书这直白的话语给问住了，脸上的笑意也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和生，爸爸不干什么，就是那么多年没见你了，过来看看。”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一丝愧疚。

“要找你还真不容易呢，上次发给你的消息你也没回，是没用那张卡了吗？”他试图转移话题，可南书却没有回应。

……

南书本就无意和他多言，在孟父差不多把想说的话说完之后，他像是再也无法忍受这压抑的氛围，饭都不吃就起身离开了。

他的步伐很快，像是在逃离什么可怕的东西。

他想，他需要回去吃药了……

南书回到住处，手忙脚乱地找出药瓶，倒出几颗药丸，就着水吞了下去。

他靠在墙上，大口地喘着气，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前方。

他知道，今天与孟父的相遇只是一个开始，那些被尘封的往事就像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就再也无法合上，而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旋涡中坚持多久。

他没忘记，在原主那如幽深海洋般的记忆中，孟父扮演着怎么样的一个角色。

那是一种深深扎根在灵魂深处的情感羁绊，有亲情的眷恋，更有被抛弃后的痛苦与怨恨。

其实在孟父和何芝两个人离婚后，过了好几年，原主有过一次与孟父的不期而遇。

那是一个普通却又对原主来说永生难忘的日子，街道上车水马龙，人群熙熙攘攘，原主的目光就像被磁石吸引一般，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原主的心跳陡然加快，像是有千军万马在胸腔中奔腾。

当时的他，想都没想，就像一只疯狂的小兽一般，一看到孟父，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前去，死死的拽住孟父的衣角，那力量之大，仿佛是要把自己所有的思念、委屈和不舍都通过这双手传递过去。

他的眼神中满是哀求，企图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留下他，嘴里不停地说着那些挽留的话语，那些话语像是破碎的音符，杂乱却又饱含深情。

可说再多都是徒劳，孟父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最多的是一种急于摆脱的慌张。

他匆匆忙忙地买了张卡和一个便宜的小手机给原主，还留下了电话号码，那动作显得有些敷衍。

他告诉原主以后可以用这个联系自己，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跟着一个人走了。

那个人的身影很模糊，原主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只看到孟父离去的背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而原主却傻傻的认为有希望，就像在黑暗中抓住了最后一丝曙光。

他把那个手机视若珍宝，每天都会用它编辑一条条充满期待的消息，那些消息像是一只只放飞的信鸽，承载着原主的思念。

可是，这些信鸽都石沉大海，没有一条得到回应。

原主常常守在手机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期待着那一丝可能的光亮，可每次等来的都是失望。

为什么不是打电话呢？原主不是没有尝试过，只是打过一次之后，这个号码就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一般，再也打不通。

每一次拨打时那冰冷的提示音，都像一把刀，狠狠地割在原主的心上。

那时候的原主还傻，不懂事，就这么一直坚持着，在漫长的等待中消耗着自己的情感。

可他慢慢的长大，也明白了那个电话为什么总也打不通，那发出去消息，为什么总得不到答复。

他明白其中的缘由之后，就像是突然梦醒一般，心中那团燃烧的火焰彻底熄灭，他再也没再烦过那个人。

可没想到，国庆收假回来的那一天，当生活逐渐趋于平静，原主以为那些伤痛都已经成为过去时，他居然收到了孟父联系自己的消息。

那个电话号码，虽然已经被原主删除了很久，但是在他的记忆里，却从没有忘记过。

南书一边沉浸在回忆中，一边在不停地啃咬着手腕，直到出现了一片血红。

过了一会儿，南书才感觉自己稍微平静了一些，可能是起药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