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修瞧着她这副模样,叹了一口气,他又怎会瞧不出陶清婉的言不由衷呢?
“我这便走了,狱卒那头已然打点妥当,你们且安心静候,万不可心焦,切切莫要自乱了分寸。”
“多谢方大人挂怀,还望大人千万护好自身安危,若事有棘手难处、力所不及之时,还请大人及时抽身保全自己。”
陶久喜言辞恳切,言罢,恭恭敬敬朝方明修行下一礼,以表诚挚谢意。
钟云溪见此,亦赶忙随同行礼。
方明修深深看了陶清婉一眼,那目光似有千言万语,终是转身,大步离去。
时光悠悠而逝,三人于狱中一待便是十日。
牢门再度开启之际,来人竟出乎意料是谢凝秋。
陶久喜乍见是她,眸中满是惊愕,脱口问道:“沈夫人,您怎会来此?”
心下暗忖,这牢房管制森严,若是谁都能轻易入内,纪清逸那般重情重义之人,定会想尽办法前来探望自己的。
谢凝秋眼见几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之态,眉梢眼角瞬间划过一抹不忍之色。
“久喜,你们着实受苦了。”
虽说陶久喜并非亲生,可当初定亲宴上,陶久喜曾不计前嫌帮助过自己,又是儿子心尖上的人,如今这样,实在让人心疼。
“沈夫人,阿翌如今怎样了?” 陶久喜心急如焚,忙不迭追问。
谢凝秋闻言,摇了摇头,刚欲说点什么,又缓缓将头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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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久喜一颗心瞬间似坠入冰窖,沉了下去:“谢夫人,您有话还请直言无妨。”
“久喜,你是知道的,翌儿对你情深意重,心里头满满当当装的都是你,他真心实意把你当宝贝看待。于我而言,也早就把你当作亲闺女了。”
“夫人不必拐弯抹角,还请直接说。”
“只是,你父亲那案子棘手得很,所涉之事牵连广泛、关系重大,现今证据都摆在那儿,实打实的铁证如山,容不得半分辩驳。”
“而翌儿他......为了你,已然乱了分寸、失了权衡。朝堂之上,他将弹劾你家的众人之意皆视作仇雠,针锋相对。在圣上面前,更是失了往日谨言慎行,口不择言、袒护之意溢于言表。他一门心思扑在保你这事上,可如此一意孤行,圣上就算素日对他恩宠有加,也没法无底线地偏袒、纵容..... ”
说着,谢凝秋眼眶泛红,声音也哽咽起来:“久喜啊,翌儿能有如今这番成就,那都是拿命搏出来的。战场上,他永远冲在最前,后来为陛下效命,更是深陷险境,屡次遭人暗害,好几次九死一生,我这当娘的,只能干着急,什么忙都帮不上……”
言罢,泪涕齐下。
作为母亲,既深知儿子过往不易,又瞧着他现今为情不管不顾,谢凝秋此刻满心焦虑,六神无主。
陶久喜一听这话,心里便明白自家这事儿怕是凶多吉少了,眼瞅着都过去半月有余,却仍毫无转机迹象。
而谢凝秋今日能到牢房中,大概也是陛下授意,让自己去劝沈之翌放手。
一旁的钟云溪与陶清婉,听着这番言语,也领会其中深意,两人无声对视一眼,默默退回床边,把交谈空间留给陶久喜与谢凝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