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地抚摸着福丫的头发,眼神中满是慈爱。
“娘子,带回乡里是绝对不可能的,我爹娘不会允准,你只可留到后日,必须送出来。”沈之翌的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陶久喜装作为难,不舍。她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流露出痛苦和纠结。她紧紧地抱着福丫,仿佛不愿意放手。
妇人本以为今日就能将人留下,不曾想还要再等两日:“姑娘啊,你相公说的对,不要为了外面的孩子与家里闹得不愉快。孩子交给我们这里,你尽管放心,姑娘是外乡来的,不知道,我们李大善人那可是远近闻名的活菩萨。”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和劝说,希望陶久喜能尽快做出决定。
“这位大姐说的是,只是我这心中真真不舍得。就让我再给这孩子当两天娘亲吧。”陶久喜的声音哽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妇人见陶久喜态度坚决,也没有再说什么:“姑娘心善。待后日再送来吧。”
沈之翌说完,便抱着福丫与陶久喜离去。
走前,陶久喜还一直对着妇人夸赞着慈心堂。
直至上了马车,陶久喜才觉得心情不再那么压抑。那股在慈心堂里弥漫的沉闷感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福丫不能送。”
“福丫不能送。”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你发现了什么吗?”陶久喜赶忙问道。她迫切地想知道沈之翌是否也察觉到了那些让她心生疑虑的地方。
“靠近后院,有很浓重的血腥味。一般的育婴堂,会设有学堂,这里却任由孩子玩耍。今日租马车之时,店家知道我去慈心堂,还夸了建设慈心堂的李大善人,说两年这里收留了百来个孩子,刚刚却只有三十一个。”沈之翌缓缓说道,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分析着在慈心堂里的种种异常之处。那浓重的血腥味让他警觉,与一般育婴堂的差异也让他觉得此事绝不简单。
“我觉得跟我们说话的这个妇人有点太过殷勤了,像我们这犹豫不决的,一般也会劝着送来的人继续好心收留。”陶久喜接着说道,她回想着妇人的言行举止,那种过分的殷勤让她感到不自在。
一个正常的慈善机构,面对犹豫的人或许会给予更多的理解和时间,而不是一味地劝说送来孩子。
“先回去再说。”
马车不过才行驶了一会儿,便突然停下,随即传来车夫的训斥声:“你是干什么的?想死吗?”
外面传来妇人的哭声。
“不能把孩子送进去,不能把孩子送进去啊。”那哭声凄厉而绝望,让人听了心生怜悯。
沈之翌掀开窗帘,便看见一个妇人,衣衫褴褛,挡在马车前面。她的头发凌乱,脸上满是泪水。
陶久喜伸出头看了一圈,四下无人,赶紧对着车夫吩咐道:“请她上来叙话。”
妇人也未推脱,上了马车。
看见马车上的孩子还在,她松了一口气,并未坐下,而是跪在地上:“这个地方不是真的收留孩子,孩子进入以后,便没有再见过。”
她的声音颤抖着,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陶久喜看着情绪激动的妇人,直接上前搀扶:“你起来慢慢说。”
闭塞的马车上,妇人衣衫破旧,身上的味道也并不好闻。
那一双眼睛已经肿得如核桃一般大小,显然是经历了极大的痛苦和悲伤。陶久喜心中一紧,她意识到慈心堂的事情可能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