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霖轻笑出声,目光直直地盯着赵紫芮,缓声道:“我既已亲自登门拜访,自然并非只为听闻这般世人皆晓之事,只是想了解一下夫人您谋杀她的前因后果罢了。”
“笑话!你说我谋杀她,你可有证据?”女子瞪大双眼,怒视着面前之人,声音尖锐地反驳道。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江洵突然冷不丁地插入一句:“替你动手的那个男人是谁?”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盯着赵紫芮。
此话一出,赵紫芮的表情瞬间出现了一丝慌乱,但她继续装作不解地说道:“男人?什么男人?又是哪家的男人?连公子都不知道的事儿我又会知道?”
赵紫芮笃定,他们一定没有充足的证据,不然又怎么会在这里跟自己周旋?
如果他们真的掌握了确凿的证据,恐怕早就将自己扭送官府了吧。想到这里,她渐渐恢复了平静,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
毕竟,孟春死的那天,府上压根就没有几个人在,根本不可能有人目睹事情的经过。
而且,她仔细检查过一遍,现场也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他们又怎能凭空猜测出凶手就是她呢?
江洵似乎早已料到赵紫芮会这般抵赖,只见他微微一笑,从怀中缓缓掏出了几根细长的丝线。
那丝线细若游丝,泛着淡淡的光泽,正是村里那些艺人用来操纵木偶表演时所用之物,也是孟春死时,脖子上所缠绕之物。
“夫人觉得缢死和勒死,这二者在尸体上所呈现出来的痕迹会是一样的吗?”
赵紫芮微微眯起双眸,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之色,“公子莫非还想着要去验尸不成?呵呵......别说是尸体了,只怕那具骨骸如今都已被林子里的野狗给叼得无影无踪了。”
江洵闻言,耸了耸肩,漫不经心地把玩起手中的丝线来,“我不过是随口这么一问罢了,可从未提及过要亲自去验尸啊。”
此时窗外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而那根缠绕在他修长指尖的黑色丝线,则宛如一条灵动的小蛇,与他白皙的肤色形成了强烈的对比,透出一种别样的魅惑之感。
坐在一旁的傅霖原本正有些心不在焉,但瞥见了江洵手中的动作后,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
紧接着,他的视线顺着江洵的手指缓缓移动,最终定格在了对方手腕以及手指骨节处那些触目惊心的红痕之上。
一直专注于摆弄丝线的江洵,也察觉到了傅霖那带着几分探究意味的目光。
他神色一怔,随即便迅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并极为自然地用垂落下来的衣袖遮住了自己的双手。
也不知道昨晚那个木偶究竟施展了何种手段,竟然能让这些勒痕数个时辰仍未有消退的迹象,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傅霖早已失去了耐心,他实在不想再继续跟眼前这个女人做过多无谓的口舌之争。
只见他从乾坤袖中掏出了一个看似平凡无奇的小木盒。随着盖子被轻轻揭开,里面安静地躺着一只通体漆黑、身上长满了十几条细长腿的诡异小虫。
“此虫生长于人迹罕至的鸣蜩山中,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审讯利器。只需将其放置在人的指甲下方,他便会轻车熟路地钻进人的身体里。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它便能在人体内部游走一圈。”
“人在说谎之时,即便嘴巴能够巧言令色,但身体却往往会诚实地给出反应。而它对这种反应极其敏感,人的反应越强烈,它便越是兴奋。与此同时,被审讯之人所要承受的痛苦也就越发剧烈难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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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霖缓缓站起身来,手中紧握着那个装着可怕黑虫的木盒,一步一步朝着赵紫芮逼近过去。
每走一步,都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走近后,他微微低下头,低沉着声音说道:“我自然是不介意与夫人您再多闲聊片刻的,只可惜您老是不肯吐露真言,着实给我增添了不少烦恼。不知夫人觉得,今天这虫子究竟有没有派上用场的机会呢?”
此刻,赵紫芮藏在袖子底下的手心已经吓出了汗,不自觉地颤抖着。
她原本就对虫子心怀恐惧,如今听闻这恐怖的玩意儿不仅能钻进人的身体,还会带来难以想象的剧痛,心中的恐惧瞬间攀升到了顶点。
可眼下她还是存了一丝的理智,她在赌眼前这人不敢胡来。
但当她抬起头与眼前人对视的时候,那点理智顷刻间荡然无存。
这人哪还有刚进门之时那副纨绔的样子,那双漆黑的双眸深不见底,就像深渊一般在引诱着人往下跳。
赵紫芮顿时像只泄了气的球儿一样,满脸疲惫的说道:“她......她若不死,那死的就会是我。”
看她已经有要实话实说的意思,傅霖便没再刁难她,盖子合上以后,就把那盒子随意地丢给了江洵。
“送给师弟玩儿。”
江洵:????
什么玩意儿?旁人不要的东西就给我????
就在他刚刚想要将手中之物扔回去之时,脑海之中闪过一个念头。
此虫源自于鸣蜩山一带,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在那个地方居住的人,不但精通蛊虫的饲养之道,更有甚者能够随心所欲地操控和驱使手中的蛊虫,使其为己所用。
罢了罢了,还是先收起来吧,说不定日后能派上用场呢。
于是,江洵动作轻柔而谨慎,将装着蛊虫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
看到江洵妥善收好之后,傅霖这才缓缓转过头来,重新将目光投向赵紫芮。
据赵紫芮所言,孟春嫁给孙时权已然有些年头了。即便没有她的存在,也会有其他女人被迎娶进门。
只因为孙时权从始至终都未曾真心喜爱过孟春。
由于对孟春毫无感情可言,自然而然地,对于孟春所生下的女儿,他也是满心厌恶。
但由于孟春已经踏入了孙家的大门,成为了孙家的一员,他也理应要对孟春负起责任来。
所以,当初在逃亡之际,尽管心中有所不情愿,终究还是没有狠下心肠抛弃自己的妻子与女儿。
只是,那份仅存的责任心,在漫长岁月的消磨之下,也渐渐变得微乎其微、几近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