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边境,大军压境。
王翦立于中军大帐,目光凝视着眼前的地形沙盘。
十年前他就曾来过此地,那时还是秦国还没成为天下霸主,如今故地重游,看着那些熟悉的山川河流,不免感慨万千。
岁月如刀,在他脸上刻下了无数沧桑,却磨砺出了更加锋利的战场直觉。
这次南下,嬴政本想让他在后方坐镇,但他执意请战。
不为别的,就为这最后一场大战。
"禀报上将军!"一名斥候匆匆进帐,"前方探得百越军情。译吁宋已经调集十万大军,列阵于龙门谷。看来是要跟我军决战!"
"十万?"王翦冷笑一声,放下手中的竹简,"这译吁宋倒是有些胆量。不过么......"
他踱步到沙盘前,手指轻轻点在龙门谷的位置:"这选址,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龙门谷两侧是陡峭的山崖,中间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可以通行。如此地形,就算是以一挡十也不为过。译吁宋选在这里决战,显然是想凭地利与秦军周旋。
"传令下去,全军整备,准备强攻!"
帐外杀气腾腾,六万秦军精锐已经列阵完毕。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兵,都是王翦亲自挑选的百战精锐,正摩拳擦掌地等待着冲锋的命令。
"大将军。"副将老秦上前道,"百越在龙门谷布置了重兵,还有大量连弩和投石机。若是强攻,恐怕伤亡不小。"
他和王翦共事多年,深知这位老将军虽然性情刚烈,但从不轻易冒进。今日这般急切,倒是有些反常。
"知道为什么译吁宋选在龙门谷决战吗?"王翦并未直接回答,反而问道。
"这......"老秦思索片刻,"想必是仗着地利,觉得能在此挡住我军吧?"
"不止如此。"王翦缓缓道,"他是在赌。赌我军主力被牵制在此,无法增援沿海。这样恶夫那边就势单力薄,他们的水师就有机会......"
说到这里,他忽然大笑:"可惜啊,这译吁宋终究是目光短浅。就算挡住了陆路,他那引以为傲的水师,恐怕也已经让恶夫给收拾了!"
老秦恍然大悟。难怪大将军今日如此急切,原来是要配合水路那边的行动。
"所以......"王翦指向沙盘一处隐秘的山道,"你看这里,龙门谷后方有一条小路,直通谷底。虽然崎岖难行,但若是能派一支精锐从这里包抄,就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妙计!"老秦眼前一亮,"只是这山道太过险峻,运送辎重怕是困难......"
"谁说要运辎重了?"王翦眼中精光一闪,"挑选三千轻骑,带三日干粮。绕过这山道,直插敌军后路。等我军正面强攻时,他们就从后方杀出!"
"这......"老秦有些担忧,"三千人未免太少。若是被百越发现......"
"放心。"王翦胸有成竹,"老夫在军中几十年,什么场面没见过?这三千人若是选得好,就算面对十倍之敌也能周旋。况且......"
他取过一杯温热的药酒,慢慢品了一口。这是他多年的习惯,每次大战前总要喝上一杯,压压惊,提提神。
"况且译吁宋把主力都布置在谷口,后方必定空虚。等他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正说着,又一名斥候快步来报:"禀大将军,百越军中似有异动。许多辎重正在往后方转移,看样子是要转进!"
"转进?"王翦眉头一皱,随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译吁宋打的是游击的主意。想必是听说恶夫已经在海上得手,这是要避其锋芒啊。"
他立刻放下酒杯,大步走到帐外。凛冽的寒风中,六万秦军黑压压地列阵待发,旌旗猎猎,杀气冲天。
"传令全军,即刻出发!决不能让百越主力跑了!"
号角声响彻山谷。秦军开始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重甲步兵在前,弓弩手居中,骑兵断后。这是王翦多年来练就的铁血阵型,曾经让六国闻风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