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图画展览会(2 / 2)

第一幅画是油画,复合材料的画框,画作本身被一层强化玻璃保护着。在画面中有个扭曲的怪人,身体宛若畸形的树根,头发披散着,双脚歪斜,他站在一片虚无之中,步履蹒跚。而怪人眼睛部位的玻璃被弹片打出了裂痕。

每幅画右边都标着名字和作者。德尔美俯下身子仔细观察,上面写的是:《小独裁者》/道尔顿。看来道尔顿就是作者的名字,可是她不认得,如果艾尔尼亚在就好了……

小主,

“这幅画还用我说吗?”琼斯中校看着天花板。“画的名字叫‘小独裁者’,上面是一个身高缺乏优势,身体又扭曲变形的怪人,他内心愤恨、恐惧、绝望,而又悲凉。他没有感恩,没有人情味儿,只想要报复那些他自以为欺负自己的人。”

“嗯,很像是如今坐在行政中心里的那些家伙。”德尔美若有所思地回答他。

“差不多,具体请你自己感受。”老头往旁边走了两步,在昏暗的灯光中,第二幅画跃入眼帘。这是一座古老而又豪华的建筑,很像是德林沃斯学院的高塔。而在古老塔楼的顶部,那个狭窄的窗口里,一位短发少女正在弹着古琴。她看上去非常孤独。

画作的标题为《古楼》,作者不详。德尔美隐约感觉画上的少女非常眼熟,但一时想不到在哪里见过。她看上去正在一边弹琴,一边唱着动人的歌谣。

“这幅《古楼》嘛,”琼斯中校想了想,开始讲解:“作者不详,既然这样写了,我就不调查了。你看,她在那尖塔林立的城堡上,演奏着只属于自己的乐曲,哀伤而又凄美。看着她的身影,让人沉思,且冥想着。如果你是个英雄,你一定要去塔楼拜访她。”

“可是,她又在哪里呢?”德尔美陷入了沉思。

“也许在这座城市里,也许不在,也许在宇宙中的某个角落,也许就在你的心中。”琼斯中校点了点头。“别发呆,来跟我看下一幅画。”

这幅画颜色绚丽,就算是灯光微弱,也能直入人心。她看到上面有男孩女孩们,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在一座花园中嬉戏打闹。在他们身后,大喷泉的水雾映射出彩虹,画面各处装点着蝴蝶图案,很是好看。

标题为《阿尔巴德的花园》,作者是保罗·尼克。底下还有一行小字:408年元月绘于高等学院。看来这幅画描述的是高等学院的前广场了,那大喷泉是德尔美非常熟悉的,可惜三年前就被炸弹摧毁了。

“让我猜猜,你是高等学院的学生,对吧?”老头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毕竟她看到这幅画,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对吧,画面远处的那个金色双马尾路人小女孩,不就是露琳吗?作者就在这么近的地方取景,还真是怀念啊……

“什么都没有了,对吧,你想回去,但是过去的世界已经不存在了。”琼斯中校拍着她的肩膀。“看看未来,看看下一幅画吧,姑娘。”

这幅画名叫《卡车》。画面中除了一辆极为模糊而且老旧的悬浮卡车,什么都没有。但驾驶舱那里又画得非常细致、清晰,驾驶员头戴安全盔,穿着船坞区的工人制服。他满面笑容,精神焕发。和那破旧的老卡车形成了鲜明对比。

作者是察尔多·塞巴斯,这是一个藏于德尔美模糊记忆中的名字,他是父亲的凯莱布的生意伙伴,有几次曾经来艾玛庄园拜访。她只记得这个癫狂大叔非常痴迷艺术品,经常和父亲聊他的新收藏。有一次,他来庄园,看到小德尔美在画画,竟加入进去,大声地开始教授艺术知识,弄得孩子们都不好意思了……

“察尔多先生……你还好吗?”德尔美心中有些酸酸的。“琼斯先生,你知道这个察尔多·塞巴斯吗?”

“察尔多?”琼斯想了想。“如果我没记错,他是工业集团的成员,开造船厂的,他是哪家来着……哦,对了,他是造船六厂的,在第二空港区南边。”

“那边,怎么样……”德尔美追问道。

“炸了吧,大概是的。”琼斯中校一脸茫然。“第一轮轰炸就有那边吧,后来船坞那边大爆炸,谁知道呢……谁知道怎么样了?”

她不知该说什么好,仿佛所剩无几的回忆,又被人抽走了一缕,失去了什么东西,强装镇定,沉默不语,走到另一幅画前面。

《两个近卫军》,作者佚名。那个高大而粗暴的帝国近卫军,耀武扬威,飞横跋扈,手举一杆仪仗旗,上面涂得乌黑。而矮小阴险的近卫军军官,迈着小步,手里拿着书本和全息记录仪,正在查看什么信息。

“这幅画嘛……谁画的啊?”琼斯中校差点笑出声。“你看那个高大的家伙,就是你知道的敌人形象。他们残忍无情,誓要屠戮所有妨碍他们的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表面上的,看到的,听说的,从新闻媒体中了解到的。”

“那个矮个子呢?”德尔美观察着画作。“我觉得他更危险。”

“没错,当敌人试图学习我们的文化,才是最可怕的。”琼斯中校对她竖起了大拇指。“他们会从书籍、媒体,社交论坛来渗透我们,让我们逐渐意识到自己的卑微,服从于他们的先进或是所谓的宇宙法则,记住,这是他们最可怕的地方。”

现在展馆对侧的墙壁上,有着一幅奇怪的画。画面全被涂黑,只有正中有一抹红色,像是头发般,又像是火焰。德尔美觉得这红色和自己的发色很相近,便驻足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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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为《旗帜》,作者为沙里亚·洛芙莱斯。

等下,这个不就是,在过去遇到的科学院女孩?为什么这里会有她的画作?她不是个科学家吗?

“你肯定很好奇,为什么科学院的院士会有这样一幅画。”琼斯中校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沙里亚院士在生命的最后几年,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