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湘皱眉，“林媚说，她那时那刻身边只缺一个你，若有你在他身边，她的人生就圆满了！”她抬手郑重地拍拍他肩膀，“老同学，伤害一个满心满脑都是你的人是罪过；错过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人太可惜了！”说完，她拎起垃圾袋。

齐天盛忽地抓住她胳膊，“肖湘，你……”

“齐天盛我拜托你，别把我的工作搅黄了！我们公司现在什么样我和你说过的，桑导和团队什么能力、什么工作态度你也看到了！我们接不到项目，不是我们能力、资历不具备，是另一位公司创始人和桑老师他们自身对项目要求过高，他们从大学走出来创办这家公司，就是要拍有文化输入、有底蕴高度的作品！”

肖湘拍拍心口，“我是微不足道的，因为我的环节致使满盘皆输，我一己之力承担不起！”

她说得语重心长：“遇到莲池洲这样的片子，大自然给的惊喜都层出不穷，大家是铆足干劲儿要拍好它。桑导宁可不赚钱，也要拉长拍摄周期，宁可交片延迟也要等冬捕、等雾凇、等过年，拍市井生活，甚至是不惜耗几天，拍你这非遗传承人的工作全过程。”

肖湘指指摄像机，“知道吗，它工作三天三夜，可能最后在成片里镜头只有三分钟！我真怕，因为自己一个小小失误、一个不当处理，就砸了大家的锅、砸了大家的饭碗！实话讲，桑导还指望这片子逆风翻盘呢，我不想让他失望！”

她仰头看齐天盛的眼睛，“齐天盛我不希望，你那些吊儿郎当的玩笑话，被人误会我和嘉宾关系处理不当，进而影响到我和林媚的关系！我们后面和林媚还有好多工作要一起做，你都给我造成困扰了，知道吗？”

齐天盛颓然垂手，总这样抓着她，是习惯动作也是真怕她跑了！

他以为抓住她，就可以多留她在身边待会儿，可是从她口中的工作、一遍遍提及的人，他意识到他真抓不住她。抓不住她，就像风抓住云，云留不住雪一样无可奈何……

他默默回到座位上，继续做她最在意的工作。

肖湘默默开摄像机，默默走出门，仰头看着漫天飞雪，她是飘惯了的风，没资格去抢雪的位置落脚。

齐天盛一下一下的涂胶，小心翼翼摆放粘贴瓜子皮，在他看来这机械没有意义的无聊事，此刻是他唯一能做的。她说，错过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人太可惜了！可她却看不到，他满心满眼都是她！

齐天盛以为肖湘回来会不再理他，然而并没有。她走到他桌边，小心避开镜头，轻声细语地说话，“你有想过你奶奶为什么要教你做画吗？她亲生儿子不教，却偏偏只教你一个捡来的孩子。”

齐天盛手在半空顿住，这个问题他从没想过，小时他以为是爱帮奶奶扒瓜子，爱围在奶奶身边，奶奶没事儿才教他的。

“我看过资料，老奶奶年轻时曾靠卖这种画养家糊口。往小了说，奶奶可能是想从小教你个谋生手段，让你长大后自食其力；往大了说，老奶奶可能是看到了你有这方面天赋才想把手艺传给你，不让她的手艺失传！你拿着奶奶留好几年的瓜子皮，是在传承她的思想。你这一下下粘的都是你奶奶留给你的爱和牵挂。”

齐天盛眼眶有点酸，不敢抬头去看肖湘。

“换个角度想，她若不是想把这些留给你，她完全可以在自杀前烧掉的。”

齐天盛抽抽鼻子，拿小镊子继续夹，可眼睛发花怎么都选不好要夹哪一片。

肖湘去关掉摄像机，“做事情前认真想想，你的真实目的、你的终极目标！你想干什么，想要什么结果。你若今天能继续，我们就继续；若感觉今天不在状态，就改天。我们接受莲池洲邀请，是运营需要，当然我们也是真想做这方水土这方文化。所以，我们从没想过要应付了事，从没想过抓紧赶工早交差，去接下一个项目。”

齐天盛把镊子放下，用力搓搓脸，像被家长刚训过话的孩子，知道错了，还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