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柔在后面的那辆马车里。

亏他还有良心，知道把小柔一起带着。

我掀开车帘，看了看窗外，是去陆府的路。

放下窗帘后，我便倚在车窗边，出神。

“景儿，冷不冷？”

耳边传来齐聿的声音。

“不冷。”

我望向齐聿，他身上还有些未消融的白雪，衬得整个人像是从雪山中走出来的神仙一般。

齐聿朝我身边靠了靠：“景儿，我们很快便到陆府了。”

确实快。

方才还是寂寥的皇宫，四周似乎只能听见马蹄声。

现在，车外人声鼎沸，即便已经是凌晨了，但夜市中还是有不少人。

我本以为，大雪天，大多数人应该会在家里不出门，没想到这街上的人还不少，尤其是三朋两友围炉吃饭喝酒的。

从这点，倒是可以看出东聿的都城确实繁华。

齐聿治国有道，怎的偏就这么纵容着秦家？

我真的想不明白。

是如今还没有更好的制约秦家的方法，还是因为对方和他有血缘关系，他始终下不了手，所以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齐聿瞧见我又在发呆，便轻轻将我搂进怀中，声音轻柔：“景儿，莫要害怕，我一直都在。”

换做平日里，我会回抱住齐聿。

但是现在，我确实没有这份心情了，也并不想再这么做了。

马车在陆府门口停下了。

下车后，除了我，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向这位尊贵无双的帝王行礼。

门口有许多侍卫，一是想拦住想凑热闹的路人，二是准备将陆府中的尸首处理一下的。

但我和齐聿来得比较快，他们还未来得及处理。

我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还未进门，便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直冲脑门，顿时胃里便一阵翻涌。

即便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亲眼见到满院子尸体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跌坐在了地上，一手撑着地，止不住地干呕。

即便是皑皑的大雪，也盖不住地上一片一片的暗红。

有的尸身上已经覆上了一层雪。

这些尸身，有妇孺有幼童，有挡在妻子身前的丈夫，有死死护着父母的公子哥，甚至还有襁褓中的小婴儿。

有的被割喉，血溅数尺。

有的身中数刀，漏了一地的肠子。

有的被一刀刺穿心脏。

有的还被砍去了手脚，连具全尸都没有。

……

个个死不瞑目。

我不敢想象，他们临死前该有多么地惊恐和无助，他们又何其无辜！

这已经不仅仅是血洗陆府了，这分明是虐杀！

良久，我缓缓起身，颤抖着，在和外祖父体型相似的尸身中一具一具翻找。

齐聿没有阻拦我，只是在一旁默默地陪着我。

不知翻找了多久，我没有找见外祖父，我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担忧。

庆幸的是，这些尸身中没有外祖父，可担忧的是，若是外祖父被另外抓走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