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景召有点失望,并不是对舒晚这个人失望,而是对难以改变的事实失望。
舒晚看着文景召因为没有睡好而浮肿的脸,虽然知道自己说的这些并不是他想听的,但还是劝说:“你没办法和法律抗衡,只要忍耐一下,再过一年就能把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上。”
文景召抬头,那两簇火更加明亮:“所以要牺牲我妹妹吗?她本来读书就晚,再耽误一年,我要让她十八岁再去读高一吗,艺术生的青春多宝贵,我可以忍耐,但我凭什么忍!”
他的语气不好,或许是对舒晚寄予厚望,而她说出的话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舒晚的眼神柔和,静静看他,三鲜汤的雾气在两人之间盘桓。
舒晚站起来,清瘦高挑,给他倒了一杯水,陶瓷杯推到他面前,触碰到他冒着冷汗的手掌。
她穿上衣下裙,弯腰递茶时腰肢露出一点细腻的肌肤。
“喝口茶吧。”她语气轻柔,带着安抚。
文景召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火气不该对着舒晚发,她没有义务承受自己的负面情绪。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莫名其妙却得到她这样情绪平稳的安抚,一时间偃旗息鼓,并且红了脸。
道歉道:“不好意思,我失态了,说了这么没道理的话。”
舒晚摇头:“你是一个很好的哥哥,我能感受到你对妹妹的爱,以及你迫切想要改善她生活的心情。”
她顿了顿,表情严肃了一点:“如果和家里闹翻,妹妹接下来怎么办?就算帮你把钱拿回来,你去封闭训练,妹妹总是要监护人照顾的吧,你天高皇帝远,把妹妹留在龙潭虎穴受欺负吗?”
文景召握紧杯子:“那个女人一嫁进来就开始离间我和外公外婆,可恨我发现太晚,和舅舅他们断绝联系太久,如果和家里闹翻,恐怕得让妹妹先住校,后面再想办法接她到我身边。”
舒晚笑了笑:“逃避只是下策,只要你和妹妹一天没有独立,就很难摆脱他们。”
“那我该怎么办?”
“先喂她撑大她的胃口,再吊着她让她眼馋吃不到,等她饥饿难耐收回所有,看她痛哭流涕,求你怕你指望你。”
文景召迷惘看他,他中考211分,跟那个985、211倒是有些缘分。
舒晚不再吊他胃口,眉眼淡淡,嘴巴张张合合,说出一点个人心得。
文景召先是迷惑,再是怀疑,然后震惊。
听她语笑嫣然间,下完一盘棋,面上不禁浮现迷弟的表情。
舒晚拿起筷子示意他吃菜:“当然,所有的计划都不是万无一失,如果你那后妈小贪怡情,那就吃了这个亏,毕竟在外人看来,养恩也是恩。”
文景召终于露出多日来的第一个笑容,但是没有辩驳什么,只是心里知道,那个女人绝不是会收手的性子,她可是把“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奉为圭臬啊。
他难道是抱着让舒晚解决问题的一颗心来的吗?
其实并不是,他只是听多了劝他忍一忍的话,想从舒晚这里听一些不同的话,不同的安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