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您看,月亮升起来了,您看到了吗?
魏杨氏气息越来越弱,“我看到了……”
嬿婉:额娘您还记得我小时候喜欢缠着您吗?
魏杨氏:记得……
嬿婉:那个时候阿玛也在,我还是个格格。
魏杨氏:是啊……
嬿婉:您还记得我小时候最喜欢什么古文吗?
魏杨氏:嬿婉……送我到这吧……
嬿婉急忙转移话题,“您还记得吗?您还记得吗?“
若说前世也是伤心,但好歹不知道额娘这些深处这些想法,她以为额娘不爱她,不疼她,瞧不起她…可现在,如果再次失去额娘,她真的会伤心欲绝。
魏杨氏:嬿……婉……
嬿婉的眼泪已经和这汗水留下,“额娘您别这样叫我,阿玛走之前也这样叫我……额娘,额娘,真的,就要到了。”
“下辈子……别再遇上我这样的额娘了……”说完这一句,魏杨氏就再也支持不住了,她的手手无力的从嬿婉的肩膀上垂下去。
嬿婉能感受到,但不愿意相信额娘走了,“额娘…您不要逗我……您不能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所有人要这样对我呢……我做错了什么……”
嬿婉背着魏杨氏,一起倒了下去,倒在了离城门还有三百米的地方。
进忠眼疾手快扶住了嬿婉,澜翠宣来的轿撵,早在一旁候着嬿婉了。
“我再也不要,重新开始……额娘,这两辈子好累啊……
明明已经求下来情了,还是这样徒劳无功……好累啊,我也好想休息了……”
永寿宫,还好进忠提前安排好了一切,但嬿婉的情况依然很糟糕。
进忠进不得产房,只能在外面祈祷。
进忠焦急的闭着眼睛双手握紧的祈祷“菩萨佛祖老天爷,我求求你们了,都争开开眼睛救救我们令主儿吧。她受的苦已经够多了,求求你们了,哪怕这些都让我受着。可保佑令主儿平平安安的顺利生产啊……奴才求求你们……”
春婵跑出来,“进忠公公”
进忠赶紧转向春婵问着嬿婉的情况。
春婵:老夫人的事情,对主儿打击很大,怕是难剩下皇子了……
进忠的汗也流了下来:“都这个时候了,管他什么皇子公主的,只要令主儿没事,比什么都重要!你快再进去,我自当替皇上在这守着消息。”进忠又把春婵推进门。
(ps:这里进忠之所以和前世说的话不一样,因为这辈子他和嬿婉两情相悦,真正共同经历了很多风雨,其实前世进忠的内心深处也是这样想的)
“令主儿,你一定要渡过难关啊,母女平安啊”进忠又开始双手合十,继续念叨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叶心还是如同前世那样,越过进忠,进了产房。她今晚过后也要随着海兰幽禁,这便是海兰趴在她耳边交代的第二件事了。
可永寿宫的人,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叶心把手放在口边,喊:“令妃娘娘,奴婢给您请安了!”
话音刚落,一盆脏水就破了过来,有些还流到了叶心刚刚大张的嘴里。
叶心:咳,呸,呸,这是什么水?
澜翠叉腰把铜盆放下,叉起腰“这是刚刚给我们主儿擦脚的水!别在这大喊大叫的,永寿宫也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叶心:你!你!…
叶心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什么来。
澜翠:你什么你?我知道你要喊什么,再敢乱叫一句,你看我打不打你?
叶心还在雷区蹦迪,“你敢,令妃娘娘,您的额娘……啊!”
叶心直接被澜翠的耳光扇懵了。
叶心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澜翠:“你敢打我?”
澜翠甩了甩发麻的手:“有什么不敢?大家都是奴婢,何况你马上要关禁闭!打你就打你了!再敢喊半句就不是打你这么简单了,你看我敢不敢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叶心被澜翠吓到,还是灰溜溜的离开了。
又过来了半个时辰,王蟾端来一盏茶。
“进忠公公您都站了这么久了,您要不歇会?”
进忠还在踱步,没有搭理王蟾。
“进忠公公,您喝口茶也成啊,您这样,主儿也会心疼您的。”
进忠:边儿去!
“不好了,令妃娘娘见了大红了”进忠听见里面的声音脑子嗡了一下。
春婵从里面出来报信。进忠看着她脸上挂泪,手上全是鲜血,最后一丝理智也要没有了。
“不好了主儿怕是不成了。”
王蟾给春婵擦眼泪,“怎么会呢?”
春婵:人最重要的是有一口气在,有求生的希望才能用力啊!现在无论我们怎么鼓励打气,主儿好像感受不到一样……这样下去人很快就不行了……
小主,
好累啊……不想再用力了……
嬿婉感觉自己的身体迅速的下沉,这感觉她很熟悉,在喝下鹤顶红钻心刺骨的疼痛过后就是这种类似的感觉。
好像坠入一个无尽的深渊,没有力气……没有希望……
“令主儿!”
突然有一双温暖有力的手,从虚空中伸出来,抓住了嬿婉。
好熟悉的声音啊,嬿婉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再下坠。
一刻钟前,进忠听见嬿婉不成了,已经彻底失去理智,踢开袍子就要闯产房。
王蟾吓的赶紧把手里的托盘一扔,抱住进忠的腰。
春婵也拉着进忠。
王蟾:进忠公公!进忠公公!您疯啦!产房连皇上都不能进!这可是死罪!
春婵:是啊,别主那边还没脱离危险!您这边出状况啊!进忠公公,您可一直是我们的主心骨啊!
进忠:你没听见吗?她都要不成了!她需要我!我怎么忍得了!你们两个给我让开!
这还是进忠第一次失态,是因为嬿婉,这个他心尖尖上的人。
王蟾:进忠公公!奴才有办法!您先冷静!
进忠:快说!
王蟾附在进忠耳边说着。
镜头回到此时此刻,进忠在嬿婉旁边握着她的手。嬿婉还有气息,但人已经昏厥过去了,进忠不确定昏迷中的嬿婉能不能听见他的话,但不管怎么说,他绝对不会放弃嬿婉。
进忠也掉着忍不住眼泪,在嬿婉耳边说着:“令主儿,您能听见奴才的声音吗?”
“令主儿,奴才知道您怨自个儿没能早一点背着您额娘,可您已经做到最好了。奴才查了你额娘是被纯贵妃和愉妃拖死的,您一定要醒过来给您额娘报仇啊!”
嬿婉的手似乎回握了一下进忠。进忠欣喜的睁大了双眼,有反应,嬿婉有反应了。
进忠:令主儿,好令主儿,你也不能丢下奴才啊!您说过要奴才这辈子惜命的!您说过的,您不能先走啊。令主儿,两辈子啊,就折在这儿了您甘心吗?
进忠把嬿婉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令主儿,我的令主儿呀,求您,为了奴才,坚强的活下来吧,求您了。难道您有个三长两短的,奴才就能活吗……您还有我,有春婵王蟾有澜翠她们呀!您不能就这样放弃希望呀!”
现在所有人都在关心嬿婉的孩子,没有人注意进忠在握着嬿婉的手,产房乱极了。
春婵:孩子!孩子的头出来了!主儿!您加把劲啊!(偷偷对进忠点头,继续说!快给我继续说!)
嬿婉感觉到冰凉的东西滴在她手上,好像恢复了与现实世界的连接一样,可还是睁不开眼睛。
进忠的话她都听见了,额娘的一条命都豁出去了,自己怎么能这般糊涂的要放弃呢!
不,不要,进忠说的对,她还有那么多人,那么多家人。怎么能带着孩子这样离开?
不知道那是怎样一股强大的力量,进忠真的用世间的一切美好情感和报仇的决心唤起嬿婉的不舍和斗志。进忠真的把嬿婉,从鬼门关硬给拉回来了。
嬿婉又燃起了生的欲望。
一声婴儿的啼哭,让一切有了转机。止住了大红,所有人都围着那个被抱着那个小祖宗,欢天喜地的出去了。只剩下春婵和澜翠,关切的看着还在昏迷的嬿婉。
宫里的女人都是如此,娇艳如鲜花,愿君多采撷。用生命育出果实,然后再苦苦等待新一轮的花期。直到花蕊的营养被尽数吸干,枝头再开不出明媚艳丽的花朵,她们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所有人都只会期盼果实,围绕着它欢呼呐喊,不会多看那枯萎的枝头一眼。
嬿婉大红已经止了,气息也逐渐恢复过来,春婵和澜翠的脸上有血迹和未干的泪。二人对视一眼,不忍打扰进忠和嬿婉这对苦命鸳鸯。春婵将一盆热水端到进忠的旁边,便和澜翠一起退下去了。
进忠黎明十分还要去复命,他们今日能这样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了。
进忠见众人离去,终于抱起了还在昏迷的嬿婉,失声痛哭起来。天知道,他有多怕嬿婉真的就这样狠心的离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