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他稍稍放松警惕,时不时放女人在家门口活动。
一开始女人很乖,以至于黄余有更加坚定地认为她不会离开。
三年。
女人被儿子牵绊。
她开始顺应天命,洗衣、做饭、照顾老公孩子,无微不至。
她的行动范围也因为她的乖顺一点点扩大。
直到,她再也没有回来的那天。
自那之后,黄家只剩下黄余有和黄旭父子二人。
黄余有一蹶不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经常把年幼的黄旭饿得嚎啕大哭。
后是邻居看不下去、听不下去,从缺砖的墙缝里塞来馒头咸菜,才让黄旭有机会长大。
起初,小时候的黄旭不懂为什么妈妈不见了,为什么爸爸变个样子。
时光荏苒,他逐渐长大,村里断断续续传了十几年的流言蜚语让他得知真相。
原来,他的妈妈不要他,是因为她从来没有爱过父亲、没爱过自己、没爱过这个家。
甚至,这栋为他遮风避雨,陪他一天天长大的房子,于母亲而言,是吞噬掉她未来全部可能,深不见底的魔窟。
黄旭无法像个毫不知情的人一样和黄余有继续住在一起。
夜半时分,他偷偷收拾行囊,带走了家中三分之一的存款,150块钱。
他站在安心村派出所门口整整一个晚上,直到清晨5点,第一辆将要驶向城区的公车停在他的面前。
“自那之后你有再联系过黄余有吗?”商思文问道。
黄旭摇头:“你们的电话是我离家之后,第一次接到他的消息。”
说着,18岁的黄旭难忍悲伤,泪水决堤。
他无法原谅黄余有对母亲和自己的伤害,可他又没办法完全恨他。
至少,在母亲离开的两年后黄余有重新振作起来,努力抚养着他。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黄旭双手抱头地扣在桌面上,哭得浑身直颤。
商思文解释道:“在发现你离开之后,黄余有曾经在村子附近连续找了你好久。一月之后,还是没得到你的任何消息,他方才决定进城打工。”
黄旭不懂:“他为什么要去打工?”
明明之前他们那么穷困潦倒。
年轻时,宁可用家里唯一的老黄牛换老婆,也没有出门打工的人,怎么会突然改变想法。
“因为村长说。”
听过他们父子断联的原因,商思文是打心眼里不想再帮黄余有说出真相。
“村长说什么?”
面前这位女警的吞吐让黄旭有些着急。
商思文轻叹一口气,说道:“黄余有进城前曾和村长见过一面。他说,他想出去看看,或许能在某个打工的地方遇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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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黄呀!”村长语重心长,“外面可不赶我们村!那么大,你去哪找黄旭呀?还不如报警,实在!”
黄余有执拗地摇摇头:“我不是想把他找回来。我只是想看看他,顺便……”
他捏着皱巴巴的稿纸,里面夹着一沓黑黢卷边的纸币。
“算上年岁,他才十三,过几年就是成人、娶媳妇的年纪,我得攒钱,不能让他像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