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还是问到了关键。
陈嘉乐睁开眼,“是。”
“阴阳先生的名字叫什么?”
“赵钱。”
“也就是当天只有你们两个人,把人送进火化之后,你们做了什么?”
“需要等一个小时,去侯灰室取骨灰。”
“详细点,花圈怎么处理了?处理之后又做了什么,一举一动全部都要说。”
陈嘉乐低着头,回忆着,“殡仪馆规定花圈要家属拿走,送到院后的回收处搅碎。我和赵钱两个人把东西送过去,然后摔了火盆,就算是完事了。”
“之后呢?没什么忌讳吗?”
“忌讳?”
“比如需要吃点什么。”
陈嘉乐恍然,“没错,是需要。按照习俗,需要在一切结束之后用酒洗手消毒,再吃一块饼干。”
“所以,还是之前的问题,为什么从来没喝过酒呢?不喜欢吗?”
陈嘉乐不悦地皱了皱眉头,他似乎很讨厌贺威问话的方式。
“我不喜欢,我从小就闻不了酒味。很多人都喜欢喝酒,说它们的味道醇香浓厚。但在我看来,它们的味道就像是摊在路灯下,一团团丑陋至极的呕吐物。”
“所以你闻到酒味,也会不自觉地感到恶心,是吗?”
“对,没错。”
“你的父亲不喝酒?”
“不,本来是喝的,后来一次他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吐了,就再也不喝了。”
贺威点点头,话锋一转,继续问道:“那么,在殡仪馆你用的酒是什么?”
“黄酒和白酒都有。因为赵钱告诉我,必须要用黄酒为死者擦拭口鼻,白酒洗手。”
“那酒呢?当时用完了?”
“黄酒用掉了,白酒没有。”
“酒呢?扔掉了?”
“没有,因为价格不便宜,我没舍得,带回去了。”
而后,贺威不说话了。陈嘉乐纳闷,他抬头,对上了正在盯着他看的贺威。
“你干什么?”
贺威靠着身子,叹道:“看来计安是对的。”
“白先生?”陈泽洋转过头,问:“他说什么了?”
贺威依旧看着陈嘉乐,“后来一切结束之后赵钱向你坐地起价,是吗?”
“是。”
“要了多少?”
“两天,要了1500块。”
“比说好的多了500块?”
“是。”
“而后你们发生了争执,他诅咒了你。”
听到诅咒,陈嘉乐的脸都涨红了,“我爸给爷爷办事的时候就特别讲究。等我长大之后还告诉我,即便是家里困难,哪怕是借钱、凑钱也要把丧事办好,按规矩办。稍有不慎就会影响子孙后代。”
“他诅咒你什么了?”
“其实他没有直接诅咒我,而是在和我争吵的时候威胁说,我爸下葬的事是他做的,只要他肯就能让一切逆转,反噬给我。”
“你信了?”
“本来我只是有点害怕,但脑子还是清醒的。我不停地告诉自己一切都是我想得太多,他只是说说,他没有这么大的能力。结果,第二天,我就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恶心、心悸、甚至睡觉的时候还会呼吸不畅,渐渐地皮肤上涌出了吓人的红斑,当时我就想起了他的诅咒。”
陈泽洋听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了,直言:“你这么难受,就没想过去医院看看?”
“医院?不,不用。”陈嘉乐十分肯定,“我身体好的不得了。我爸去世的一周前,我刚在单位做了周密的体检,所有指标正常,不可能有病,一定是诅咒,是那个无良的阴阳先生,赵钱干的!”
贺威道:“你的身体很健康,这个我们不怀疑。也正是因为你的身体太健康了,所以哪怕你的酒精过敏症那么严重,还没有休克,甚至死亡。”
“你说什么?”陈嘉乐抬起煞白的脸,“酒精过敏?”
“是,你的所有症状都表明,你有比较严重的酒精过敏症,跟所谓的诅咒没有任何关系。”
“……不,不可能!”陈嘉乐激动地直拍桌板,“我根本就没有喝过一口酒,怎么会酒精过敏?!”
“你不知道吗?会酒精过敏的人,不但喝酒的时候会过敏,甚至闻到酒味的时候也会引发过敏反应。你曾经说小时候闻到父亲身上的酒味想吐,这就是很明显的症状。而这次,你之所以更严重,皮肤上起了红疹,是因为你碰了黄酒之后,又用纯度极高的白酒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