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切准备完成,阴阳先生邀请作为大儿子的具文斌走上前,指挥他一会把老人移到黄色纸棺后,用沾了黄酒的白布擦拭袁书芬老太的五官。
“我说什么,你就跟着我说什么,声音要大,不然她听不见,知道吗!”
具文斌向阴阳先生点头,顶着混乱的悲痛声,答应着。
终于,工作人员看准时间,将温度稳定在零下15度的冰棺打开。
他们一人在头,一人在脚。双手抓着袁书芬身下的黄布,将整个尸体从冰棺抬出来,放进先前准备好的金黄纸棺中。
那一刻,具家人的悲伤达到了极点。
痛哭着、不舍着、嘶吼着,他们不停地叫着妈、奶奶、姥姥。一声接着一声,逐渐淹没了阴阳先生和具文斌的说话声。
这个时候,没有人能阻止具家人的哭泣。具文斌想起阴阳先生交代的话,顾不上因为悲伤,已经发红发痒的嗓子,扯长脖子,学着阴阳先生交给他的话,声嘶力竭。
短短的话只有五句,在五官都被蘸上黄酒的白布擦拭之后,袁书芬老人的遗体,连着纸棺被抬到了锃亮的铁架床上。
就这么被人拉着,一步一步地淡去,一步一步地消失。
从前的故事终成一片虚无缥缈的记忆,徘徊在脑,游荡在心。
“老姑,别哭了,走了,奶奶已经走了。”
白计安回过神,不知什么时候,具珍已经瘫坐在地,泣不成声。
具珍抱着叫她老姑的年轻女人,痛哭地低喃:“我妈没了,我没有妈了。”
老姑……白计安看着眼前抱着具珍的年轻的女人,这张脸他从未见过。
她不是具文昊的女儿具美慧。
如果具文昊和具文斌都只有一个女儿,那她就是具文斌的女儿。
那个与赵钱和刘敏辉又有过交集的沁沁。
袁书芬的遗体被火化,告别大厅就算是使用完毕。
门口的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走到相对冷静的家属身边,提醒结束还有十五分钟。
意思是,十五分钟之后,具家人必须撤离。他们需要打扫大厅,准备下一场告别仪式。
悲伤难以言喻,但所幸,具家人还存有理智。
在冷静了十分钟之后,他们拿起放在一旁的大包小包。连屋子内,已经写上名字的花圈也要家属一并拿走,带到告别厅后侧的销毁处,进行机器粉碎。
而后就是最后的一步,等待一小时后,去候灰室,听到工作人员叫名之后,拿着死者的证件,领取骨灰。
白计安与具家人打好招呼之后,准备离开。
刚走到停车场,就看到院外,原本被封锁的正门被四个保安拉开。
白计安站在原地,他想看看究竟来着何人,阵仗这么大。
所有人都只能走侧门,只有他能走正门。
忽然,一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黑色越野车头向院内缓缓驶入,后面紧跟着的是三辆闪着红蓝灯光的警车。
贺威?!
白计安走过去,看着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车停在空荡的广场上。
贺威走下车,他甩上车门,看了一眼白计安,说道:“跟着我。”
这话一出,白计安什么都不用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