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杰从白计安身后探出半个身子,他望着女人和老太离开的方向,不忍翻了个白眼。
“她姑娘看起来至少五十多岁了吧,训他妈跟训孩子似的。”
张岚无奈地摇摇头,对儿子的话很认同。
“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还在这个病房里的时候就那样。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妈,该吃什么饭、挂水的时候穿多少衣服、几点睡觉,这些大事小事都要按照她的要求办。但她也不是不孝顺,就是态度不好。”
谭杰回头,问道:“妈,你认识。”
“嗯,之前来陪阿圆的时候见过几次。说不清的奇怪。”
“怎么奇怪?”
“其实那个老太太和去世的袁书芬只差了一岁。虽然是同龄人,也没怎么说过话。就袁书芬刚来住院,还清醒的时候聊过天,之后就是跟她的儿女说话。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有什么交情,却在袁书芬病情恶化之后,总是看着她掉眼泪,每次都像今天一样,被她姑娘训一顿。”
谭杰猜道:“难道,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袁书芬和这个老太聊过很多?”
“看着也不像啊。”
“照镜子。”白计安开口。
谭杰疑惑:“照镜子?”
“嗯,因为年纪只差一岁。刚刚的老太和袁书芬是同龄人,所以当她看到袁书芬被病痛折磨得痛苦不堪的时候,就像照镜子一般想到了自己。而她的女儿之所以无法理解地说「你难受什么」,是因为在她眼中,袁书芬只是一个陌生人,生死都与她无关。这也是代沟的一种。”
“代沟原来还可以这么解释。”
“嗯,每个年龄段的都有不同的经历,面临的苦难也不一样。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很多父母无法理解子女的难过,很多子女也不明白父母的艰辛。”
也就是为什么,有些时候,你宁愿喜欢和朋友倾诉自己的不如意,也无法跟父母坐下来倾心交流的原因。
并不是父母不够开明,只是他们没有意识到,自己没办法站在你的角度上共情。
谭杰道:“这样看来,似乎应该把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换成人人都有本难念的经。”
白计安微微一笑,他看向谭杰身后的张岚,说道:“我现在需要对安玉圆的人品和工作口碑进行仔细的调查,但是安玉圆本人见不到,只能让阿姨帮忙出一份安玉圆曾经照顾过的病人名单,是不是这家医院的病人无所谓。”
张岚被白计安客气的语气弄得不好意思,她连忙点头答应,一边掏手机,一边说:“怎么能说是我帮忙呢,本来就是你来帮我的忙。”
“行了妈,别感激了,有多少都拿出来,越多越好。”谭杰倒是没怎么客气,他都想好了,要是白计安真的可以帮安玉圆洗清嫌疑,他可以用分期扣工资的方式支付委托费。
“我这边也不全,只有我们的聊天记录。上面是我曾经无聊,想去帮忙的时候,阿圆发给我的。”
张岚一个个地翻记录,可惜记录太多,好像怎么翻都翻不到重点。
谭杰在一旁看得实在憋不住了,他伸手拿过母亲的手机,“给我。”
说完,他按照母亲的提示,搜索了关键字。
在半年之内,光是在樾安市人民医院照顾的病人就有四位。
但这四个人早已不在医院,想要找到他们会费一番周折。
“这两个不用看了,阿圆和我说,前不久相继去世了。”
“那就剩下两个了。”
谭杰将手机递给白计安,上面两人的名字是:周喜、李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