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城郊一座独立的三层别墅前。
黑色轿车停稳,洛宁抢先下车,绕到另外一边,开门、帮拿拐杖、扶稳秦咏。
秦咏嘴角微弯,长眸半敛,目光柔和地落在洛宁的发顶。
这一路,洛宁边看风景边讲文工团的趣事,逗得他开怀笑了好几次。
一直默不作声的司机,如履薄冰似地看着秦咏的表情。
他就没见过秦少将笑。
尤其秦少将身受重伤后,他的脸上除了死灰般的沉寂,眼里整日都是冷漠。
这种如沐春风的表情,真的久违。
洛宁比看上去还自来熟,二人在三层楼前的青石砖上站稳,便有人推门出来,那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叔,看模样是个管家。
“咏少,您?”梁叔打量秦咏的眼神,立即闭嘴。
“梁叔,你不是有坏掉的收音机吗?我给你找了位修理师傅。”
梁叔发愣,打量着眼前戴着口罩的胖姑娘。
普通的灰色土布套装,圆脸、大眼睛、两根麻花辫绑在脑后,帆布包斜挎在肩头。
脚下是一双几乎磨破皮的灰黑色千层底布鞋。
修理工?
收音机也没坏呀?
梁叔犹豫片刻,从秦咏的眼神里看懂一切,接着才猛点头,“坏的,都是坏的!”
“可不是嘛,坏的可多呢!都愁死我了!”
梁叔顺手把藏在身后的小半导体,悄悄按掉开关。回身时,硬生生地把电池拆掉,并把里面的小弹簧狠扯出来。
半导体,能为咏少的终身大事贡献力量,也算你值!
梁叔手速极快地,又把半导体的天线扯断。
一楼客厅很宽大,全中式装修,洛宁不认得木椅木桌的材质,长椅、边榻、博古架、屏风……看着就很有高级感。
洛宁在秦咏对面坐下,梁叔端来水果和茉莉花茶。
然后,便把那个“坏”掉的半导体放在洛宁面前。
愁容满面。
“小胖师傅,麻烦你了。”
梁叔小心地去看秦咏微弯的嘴角,又见他的目光一直在洛宁身上。
欣慰地点头。
他就说嘛,好端端地找来个修理师傅?
他们秦少将这是开窍了!
从前没受伤时,秦少将的心里只有家国责任,受伤之后,他闯过了半年多的卧床治疗,一个月前才能下地走动。
可他从未像今天这样,表情放松,神态安然。
梁叔内心狂喜。
“叫我洛宁就行。”洛宁开始工作。
从帆布包里掏出工具,其实都是从她的空间储物架子上拿到的。
半导体修好。
桌面上又出现一台几乎全新的双卡录音机,结果只是磁带槽里的小皮带松动。
然后,又是一台八成新收音机,只是电圈坏掉。
一架几乎全新的唱片机,喇叭里塞进一只皮球……就,用修理吗?
半个小时后,梁叔为难地打量着还早的天色,忍着心疼,把腕上手表摘下,狠狠朝着反方向扭动几下。
咔嚓。
表针真的不走了。
“小同志,你看,我,这手表,能不能修理?”
洛宁:能!
十几分钟之后,洛宁收好修理手表时用的放大镜,然后看看座钟上的时间,才三点多。
“如果没有要修理的,那我就先回去……”
看着秦咏半天一个字都没说,只直愣愣地看着人家姑娘,梁叔感觉他的头发都秃掉一大半。
他忙指指窗外,张张嘴。
洛宁透过玻璃窗,看到草地上的大物件,眼神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