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富举的身子瞬间僵住,心不受控制地扑通扑通乱跳,他是既激动又欣喜,试探性地抱紧柳如是,“柳姑娘,自上次首阳镇一别,我为了今晚,足足等了近一个月,我也想你!”
“陈郎,奴家知道你对奴家的心意,可奴家并非自由身,就算是想见你,也不能违背楼里的规矩……”柳如是娇声低语,语气中带着一丝如泣如诉的委屈和无奈。
陈富举搂紧她,“我知道,等我回家禀明家中父母,就替你赎身,我们就能长久在一起了!”
陈富举看不见柳如是脸上的表情,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沉醉地嗅着女人的发香。
殊不知,柳如是眼里满是鄙夷和不屑,“ 陈郎,奴家的身价可不低呢。你若真要替奴家赎身,便等中举报喜的差人到达后,再来楼里找妈妈。到那时,妈妈不用你花一文钱,自会放了我!”
提到科考,陈富举脸上浮出一丝尴尬,他能说自己压根就没进考场吗?
没有等到陈富举的回应,柳如是松开紧抱着男人腰的手,美眸圆睁,直勾勾地盯着他,娇嗔道:“陈郎,依着时间推算,秋闱放榜之期已至,你怎不去府城查看成绩呢?”
陈富举双手抱住她的香肩,稍作迟疑,说道:“柳姑娘,我……为了能与你见上这一面,我将我娘给我的银钱悉数花光,没了去府城的盘缠,故而没有参加考试。”
“不过你放心,我明年定当赴考,届时必为你挣个状元郎回来!”陈富举唯恐柳如是不悦,忙不迭又补充了一句。
岂料,柳如是听闻此言,刚才还如花般绽放的娇颜瞬间如寒霜笼罩,冷声道:“你不是应允我定会金榜题名,然后为我赎身的吗?等等等,我已苦等了你两年之久,你还要让我等到啥时候?”
柳如是连自称都改了,语气更是冷若冰霜,显然是动了真怒。
“柳姑娘,我知道你对我的情意,你放心,我定会想办法为你赎身,真的。”陈墨尘急切地承诺。
“罢了,你能等得起,我却等不得。日后,你我还是别再相见了。”柳如是言罢,后退一步,伸手打开门,给门口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心领神会,微微点头,随即就听到丫鬟那清脆的声音:“张公子,我们花魁娘子有请!”
听到丫鬟的话,陈富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但他怎会甘心,“柳姑娘,你怎能如此对我?为了成为你今晚的入幕之宾,我节衣缩食,甚至放弃了秋闱,东拼西凑才好不容易凑到五百五十两银子,你怎能说变脸就变脸?”
“够了,陈富举!我已给了你两年时间,在首阳镇时,我对你可谓是有求必应,供你吃供你喝,在你身上花费的又岂止五百五十两银子?是你先违背了承诺,是你放弃了秋闱,我如今已二十有二,实在等不到你高中了。与其将时间和希望都寄托在你一人身上,我倒不如另寻他路。你走吧,我们的缘分已尽。”柳如是甩了甩袖子,如那骄傲的孔雀,拿起面纱戴上,整理好衣裙,端坐在梳妆镜前,等待着张公子的到来。
“柳如是,你好绝情!你莫要忘了,你如今所精通的琴棋书画,皆是我手把手教给你的。若没有我,你如今恐怕还是首阳镇一家小青楼里的妓子,又怎会成为这醉香楼的花魁娘子?”陈富举气愤地低吼道。
“是,我承认是你成就了我,可你别忘了,我每次都会给你付银子,我可没有亏欠你半分。你赶紧离开,否则,我便要叫妈妈来请你了。”柳如是转过身去,决然不再看他一眼。
陈富举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利箭穿了个洞,一股刺骨的凉风从那洞口呼啸而过,刮得他浑身冰冷,如坠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