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面意外的让他得趣,太子勾着唇角耐耐心心等着姨父的答案。
随着自己越走越近,落入星眸那张明艳张扬的脸上表情也越发僵硬。
风翳寒:“……”
这孩子怎么好像比以前顽劣了呢?!
但他放不下曾经身为人师的身段,坚决不能接受自己居然能被这点场面镇住!
再说了,两人都是汉子身,又没有避嫌的必要。所以单纯就是自己孤身久了,不习惯而已。
思及此,风翳寒反而发自内心地改变了状态,转而坦然地指了指床外边:“知道自己占位置就好,只能分你一半。”
这个答案,太子始料未及!他以为姨父定然是不允的。
这下轮到他尴尬了。
不过泠衍抒又抗拒不了这份亲近的诱惑,故而明知不礼貌,脚下步子却已经实诚地迈了过去。
他状似自然地走到了床边,还特意放好靠枕,才端端正正坐了下来。
一路都在强行忽略自己耳垂上传来的阵阵热意。
可惜这点端倪很快被风翳寒发现了。
风小侯爷瞬间明白过来,太子其实依旧是小时候那副性子,只是如今学会了行事都给披上一层伪装的皮罢了!
难为这孩子了,漫漫岁月,一直踽踽(ju三声)独行……
而且风翳寒深知对方是个一条道走到黑的性子,故而抒儿这往后余生,格外让他放心不下。
“若是有可能……也试着看看周围……放下前尘,放过自己……”他忽然突兀地出声。因为没什么立场劝说,风翳寒的语气格外温弱。
太子一下子没能从那点腼腆里转过来,冷不防听见这话,沉默而疑惑地盯着风翳寒看了良久,才忽然醒悟似的点点头:“您放心,我以后就是星儿的哥哥了。”
这话说得越加让人心疼。
其实风翳寒很理解太子对自己儿子倾注下去的感情。
幼时的引导错误先不说,这十几年来,抒儿又为找到小宝几乎全身心都扑了进去。他算是眼睁睁看着对方把绝大部分的感情都去寄托在了儿子身上……
偏偏对方又是个极其重情之人,身上就没有一点连鸿昭薄情花心的影子,这一陷进去,很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就这样还要逼着这孩子再从这个深陷的泥潭里拔出来,风翳寒实在于心不忍!
可他也不可能去干涉自己的孩子。
况且儿子儿媳是两情相悦,堪称美满,他是疯了才会想去做什么多余的?!
两边都无法勉强,风翳寒也颇感无力。
太子显然看出了姨父的为难,特意语气轻快地跟他作了保证自己能走出来。
可风翳寒只听出了心酸:“姨父就怕你放不下,你能自己宽心就最好不过……也许往后日子安稳了就会好很多……没有什么是时光冲不淡的……”
说到后来心虚到自己都不敢信。
但太子却信誓旦旦:“嗯,肯定会的。”
话落便闭眼往后倒在了靠枕上:“其实我只要我们依旧能成为真正的一家人就可以了, 所以星儿也可以是弟弟呀。有弟弟、有父亲,这感觉也很满足了,真的。”
“呃……抒儿?”风翳寒语气一僵,“是一家人没错,但有些话还是不当说,再怎么样龙椅上那个才是你……”
“他算哪门子父亲?!虎毒不食子!他一点都不配!”太子即刻换了一脸不高兴,语气里连带俊脸上都满布厌恶之色。
但这话中内容,风翳寒也确实无从反驳。
只是他一个臣子到底也不适合担这个位置。有心想再劝,又被太子几句话堵了回去:“我知道您还是不愿意。幼时姨爹乐意我唤他爹爹,您就一直不同意我唤您父亲……”
“说到底您疼我就只是嘴上说说罢了,心里还是嫌弃我身上流着连鸿昭的血,不干净,我理解……”
“胡说!不过是实在于礼不合而已!你是君我是臣,我们又毫无血缘关系,甚至年岁上都相差无几,怎么能胡乱认作尊亲?!”风翳寒驳斥得有些急眼——毕竟这又是自己年少任性埋下得雷!
既然能被太子记到今日,就怕对方心里是真的存了芥蒂!
其实对泠衍抒来说心存芥蒂不至于,但他确实是想借此蓄意把这位长辈骗到手:“那您应是不应,父亲?”
“再说了,您允我的婚事已然告吹,不正好当作补偿吗?您认下了,我就一样能有真正的家人。”
一句比一句紧逼,把风翳寒为难得人都要裂开了!
磨蹭了半天,才费尽心机地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你别学小宝那个不孝子!天天为难父亲玩!”
虽然避开了正面回答,但不妨碍太子殿下听得懂姨父这是变相答应了!
这一刻的泠衍抒感到了由衷的快乐:“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和小宝的婚事既是父亲定下的,要作废自然也当父亲重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