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狐心情过于凌乱,没细看前路,也不记得自己是个翻墙进来的黑户,居然闷头抬脚一步步地往外走。
差点和林星野迎面遇上,后者立刻选择带上自己夫郎悄然离开。
可是才走出一小段路,林星野就再也迈不动步子,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那些骇人听闻的话,怎么都摆脱不了。
什么叫死了十八年了?!
什么叫自欺欺人地过?!
林星野嘲讽似的笑了笑:还敢说爹爹回了故乡?!因为故乡太远才没能回来?!
都死了十八年了!还回得来吗?!
父亲根本就是费尽心思地编了一整套故事!
完美骗过了自己还不够,还特意拿来骗他!
像是被一盆接一盆的冰水从头到脚浇了个透顶!寒冷彻骨、痛楚悲哀犹如狂风骤雨呼啸而来,不消片刻就把他席卷没顶!
他感觉自己要喘不上气了,难受到眼前发黑——从来坚定的人这一刻几乎摇摇欲坠!
“星野!星野!”黎初晗扶住几乎要软倒的人又心痛又焦急,“你先不要多想好不好?!眼下两边是各执一词!还不能定论的!”
这种时候黎初晗只能逼着自己保持理智,才能做得起支撑——即便他也听得心惊腿软,但到底不比他家星野,要突兀地直面残忍。
然而黎初晗嘴上说起来很镇静,心里却和林星野一样不可抑制地冒出来那个最糟糕的结果:一个死、一个疯……
真相若果然如此,他家星野要怎么才能熬过去?!
“先别多想好吗星野?我们首要紧急的是再想办法问问清楚……”黎初晗不怎么有底气地劝说道。
林星野的眼神依旧不怎么聚焦,但他还是寻声看了过来:“初晗……”
“我在!”见他有回应,黎初晗一阵积极,“听话星野,先别急着下定论。你忘了你自己这个前车之鉴了吗?他们两个分明有点争执不下,所以事实还需要求证过再说!”他一边劝慰,一边给浑身绵软的人微调了下姿势,方便自家小青年整个人都倚靠在自己身上。
不动用力量的林星野也不过是个寻常汉子的份量,黎初晗作为一个体型正常的男人,即便力气偏小些,勉力支撑住还是没问题的。
他反过来搂抱着自家小青年,暖暖地体温透过层层春衣一点点蔓延到对方已然冰凉的躯体上。
很快林星野的脸上也被覆上一片温热,像是上好的暖玉,持续帮着自己驱赶寒意——是他家初晗刻意与自己脸贴着脸。
林星野又好似气息薄弱地唤了一声:“初晗……”
意义不明,却透着说不清的脆弱依赖。
“嗯,我在,我一直在。”黎初晗搂紧了怀里人温声应道,没再多说,好给对方留下充足的时间自我修复。
没多久泠狐步履缓慢地与他们擦肩而过,目不斜视的,仿佛看不见静拥而立的两人,看起来有点失神落寞之意。
林星野却突然伸手把对方拦下了。
紧接着两人互相看向对方愣了下神,同时露出点不适应——谁承想再见面变成了一个上赶着想给对方当后爹;另一个则是从未想过自己父亲再找的可能性居然就这么出现了……
到底正值痛心之时,那点尴尬转瞬即逝。
林星野即刻从自家夫郎身上离开,走到泠狐跟前:“副统领…泠狐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