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人披着墨发,去了面具,额头的花印依然耀眼夺目,除了脸色苍白些,看起来并无别的不妥。他甚至还下了床自顾自喝了口茶,就完全不像一个刚小产的人,惹得黎初晗不住地打量,总觉得哪里都违和。
疑惑的不止他一个,林星野直接问出声:“你不需要躺着休息吗?”
殷诺作势就要去扶他,宴离直接摇了摇头阻止了,甚至反而面露疑惑:“眼下还可以,没多大不适,就不必老躺着了吧?”
“???”除了当事人,其余的都很不解。
这时黎初晗注意到了干干净净的床褥、被子,好似恍然大悟,遂委婉问道:“你换过衣裳了啊?”
“夫子没有换衣裳呀。”齐言还懵懂,不知黎初晗话里的深意,据实说道。
宴离也一脸茫然:“?”
屋里供着暖,他虽披着一件厚外套,但里面穿着单薄——视线触及之处皆是轻浅干净。
黎初晗更疑惑了,看向殷诺:“你给换过?”
殷诺赶紧摇头。
不明白这些人打什么哑谜,宴离皱起了眉:“我晕一回沾上什么脏东西了?非得换衣裳?我现下再焚香沐浴换了还来不来得及?”
众人一阵无语。
齐言歪着小脑袋没听大明白,只觉氛围异常,跟着沉默。
黎初晗:“……”还是不好意思直说,这种时候他就特别汉子心理。
“是大夫说你小产了。”好半天林星野才无奈道。
“我没有……”闻言宴离露出点诧异,还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并无不妥。往日他都是刻意去忽略它,这会儿这么特意去感知过,才发现平日隐隐的不适好像彻底消失了。
好像是不对劲,是挺奇怪的……
小产难道不应该是难受吗?!即便他以前是个汉子也知道那应该挺疼的,他怎么反倒舒坦上了?而且……
宴离总算明白过来黎初晗为什么这么问,一时只想白他一眼:这也太过委婉了!不就是觉得他小产了却没见红吗?!有这么难以启齿?!
可黎初晗就是自觉很不好意思,这会儿脸颊上都浮起了一点粉意。弄得宴离想怼出口的话都咽了回去。
这两人难得和平。
不过这一点倒是把宴离自己都给疑惑到了,愣在原地半天。好在通透如他,一会儿就想通了。他又特意跟众人确认了一遍:“你们确定的吧?确定大夫是这么说的?”
几人都认真点头。
宴离面上郑重起来:“我今日好似见到了肖大哥,可他说……他是萧澈。”
“殷诺跟我们提过一句。”林星野不解他为何话题如此跳跃,但为防一个不慎刺激到人,他只耐着性子听。
宴离不知有人又在操心他是不是精神状态不对了,只顾自叹了口气,说起了自己一直逃避的事:“我……之前其实说过的……在死牢的时候,我一直尽可能的保持着清醒,所以我知道那群恶心玩意儿并没碰我。但也确实有几次熬不住昏迷了,可我清楚记得,应当每次肖大哥都及时出现了的……按说就不可能会有这孩子。不过今日之前我一直以为是我死过一回,有什么断片了。”
“如此说来,你就从来不怀疑那个……”肖大哥趁人之危吗?!
黎初晗一时嘴快,又没敢说下去。几人只觉若真这么反转,就太伤人了……
殷诺甚至悄悄握了握拳,开始后悔刚刚怎么没直接给那畜生两拳!居然是个道貌岸然的东西!!
好在宴离并不在意:“之前从来没有,我自觉认得清他的为人。也就刚才那一下,不过是因为太突然了而已。其实身份、名字都是假的我早有预料,毕竟是要潜伏死牢,也算常规操作。我只是不肯相信他连一路护着我都是装的,还能骗过我对我做出这种不齿之事,如今还特意假惺惺地再到我跟前装不认识我——如此大费周章的阴谋捕猎,我何德何能!?……我不过一个普通人而已,较真起来并不合理吧?所以有没有可能……”
宴离随意走动了两步,能感觉到自己身体明显比之前松快许多,就如他的心情,堪称飞扬,他轻快地拍了拍跟前小姑娘的发顶,看她眼带疑惑地望向自己,文气的脸上露出点笑意。
殷诺不太看得明白他这转变:“?”
“可能什么?”难不成你忽然心甘情愿了?!怎么看起来高兴的这么诡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