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思索了一番,如懿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她如今是皇贵妃,距离后位只有一步之遥,实在没理由在这个时候偷人。只是他们将流言说的那样逼真,还有人证和物证,在证据面前,如懿作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弘历眯起眼,眼神闪过一丝狠厉,道:“你在威胁朕?你以为朕真的不敢杀你们?”
如懿摇摇头,发髻上的流苏也随之摆动起来,“臣妾不敢,皇上,金川战士吃紧,您请大师入宫的本意就是为在前线的战士祈福,您册封臣妾为皇贵妃,协理六宫,从未与大师产生过儿女私情,况且大师也是得道高僧,得您器重,又怎会在儿女私情这种事上沉迷呢。”
弘历冷笑道:“得道高僧?你别忘了薛怀义。”
如懿身体往后倾斜,用手撑着地才勉强稳住身形,她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与她海誓山盟的男人,曾经在她面前落泪,抱着她,让她做皇后,将来生同衾,死同椁的爱人,此刻却对她如此冷漠无情,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和绝望。
他竟然拿她和武则天患养男宠来比喻她。
“皇上,臣妾不在乎旁人如何看待臣妾,但臣妾在乎您,您为何不肯相信臣妾?还拿臣妾和唐朝的武则天做比较,可臣妾和大师并非是武则天和薛怀义啊。”如懿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眶中泛起一层水雾,却倔强地不肯让眼泪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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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看着如懿隐忍的模样,心中一软,语气也缓和了几分,“如懿啊,朕并非不相信你,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朕必须查清楚。”
安吉桑波身为出家人,本应无欲无求,孑然一身,却当着弘历的面摸了皇贵妃的手,这传出去,让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查清楚?”如懿惨然一笑,“皇上,您与臣妾是自小的情谊,却连这点信任都不肯给臣妾,还让人抓了惢心去慎刑司问话,您真的是因为臣妾吗?或者只是为了您自己,想用一条无辜的性命来堵住悠悠众口。”
弘历被如懿的话语刺痛,他别过脸,不愿去看她的眼神,“那又如何?朕是天子,是皇帝,理应受万人敬仰,如果你们真的做了苟且之事,你让朕的脸面往哪放?如果朕不将惢心送去慎刑司,宫里的流言又岂会消散?皇贵妃,朕现在还留着安吉大师,已经是阁外开恩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如懿起身,忿忿地瞪着弘历,她不明白,从前那个爱她的少年郎怎么不见了?如今的弘历让她感到好陌生。
其实弘历和如懿从未变过,从潜邸开始弘历身边的女人就没断过,虽然府上只有一位嫡福晋和侧福晋,但是侍妾格格从未断过,她不屑和那些女人吃醋争宠,是因为她知道,自己背后的靠山是乌拉那拉氏,姑母的帮衬,弘历的宠爱,总让她有恃无恐。
姑母被废,先帝暴毙,弘历登基,如懿又被甑嬛记恨罚她留在潜邸守孝三年,被诬陷谋害皇嗣入冷宫三年到如今的私会,她怕了,在这后宫中总有这么多的算计,但是她忘了弘历事皇帝,他身边的女人不止如懿一个,他们永远也无法像民间的夫妻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
弘历抬眸对上如懿那双怨恨的眼神,心里极其不舒服,他眉头紧皱,语气带着几分厌憎之意,“你这么看着朕做什么?难道朕说错了吗?”
如懿别过头,冷笑道:“臣妾不敢,既然皇上不信臣妾,那臣妾也没什么好说的。”
如懿捂住阵痛的心脏。
她曾经以为,琅嬅死了,他们之间就再无隔阂,她是弘历的唯一,就算后宫的女人再多,也不及她在弘历心中的万分之一。可是她好像错了,琅嬅死了,可弘历却像着了魔似的,为琅嬅写诗作画,还把长春宫保留下来,命人日日打扫,还称自己为长春居士,看似是如懿赢了,可琅嬅却成了弘历心中的白月光。如懿细细回忆着,从前琅嬅和弘历相敬如宾,却从未发生过任何矛盾,就连弘历从始至终怀疑琅嬅才是那个谋害皇嗣的始作俑者他都不曾处罚过她,可是为什么如今自己只是深陷宫中流言蜚语间罢了,弘历却要将她禁足起来?这个问题在她心里想过无数遍,直到现在才明白,弘历根本就不相信她。
他对她的爱,不过是湖中荷叶上的一颗露珠,一不小心落入水中便消失地无影无踪,如同一场虚幻的梦,一觉醒来,除了枕边的泪珠,什么都没能抓住。
如懿突然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