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笑忍不住道:“树枝刮的还是指甲刮的,这区别应该很大吧?而且,树枝刮得没刮破衣服,隔着衣服刮破了皮?”
这话,邹氏应该不会信吧?
果然,邹氏哭笑道:“我当然不信,我又不傻,这话我怎么能信。可是,可是我没有办法,我若是再多问一句的话……他会打死我的。”
邹氏伸出手来,卷起一截袖子。
崔笑一看,顿时有点炸。
邹氏的手上,有一块一块的青紫,新的,旧的。
崔笑一把抓住邹氏的手。
她虽然是仵作,可是以前当法医的时候,不仅仅要验尸,也会给活人做伤情鉴定。什么样的伤,是什么东西造成的,新伤还是旧伤,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她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
邹氏手上的伤,是被人用细长的东西打出来的。
有新一些的,大约一两天的时候。有旧一些的,还有更久的,已经快好了,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更可怕的,还有新旧交叠的,就是旧伤还没有完全消失,新伤又叠在了旧伤上面。
邻家婶子也吓了一跳,娘呀喊了一声,大声道:“这都是暨俊贤干的?”
邹氏点了点头,想要缩回手,但是崔笑不放手。
“要死了他,怎么下这么狠的手。”婶子说话就比较直白了,恨不得一嗓子喊得整个香叶山都听见:“我倒是听说你们夫妻偶尔打架,但是,也没听说打的这么厉害。”
邹氏哭道:“我跟他能打什么架,都是他打我。他在外面胡天昏地的,若是得手了,回来就高兴,哼着歌儿,我那几日就好过些。若是没得手,回来板着脸,便找我的茬,拿我出气……”
崔笑冷静一下,道:“还有别的地方有伤吗?”
邹氏又卷起了另一边的袖子。
房间里都是女子,也没有什么好顾忌,邹氏将领子也拽下去一些。
旁的地方倒是还好,主要是胳膊和背上。
崔笑道:“这是用什么东西打的?”
看起来,细细长长的,像是藤条一般。
“是一根竹条。”邹氏道:“孩子小的时候,从山里折回来教育孩子的,他用着特别顺手。就放在墙边,他心情不好,就说我衣服没洗干净,折的不整齐,菜咸了淡了,想找理由,什么找不到呢?”
这话实在。
只要想找茬,全世界都是茬。
崔笑道:“那你公公,你儿子,他们知道这事情吗?”
“哪能不知道,只是怕人笑话,所以对邻居不敢说罢了。”邹氏道:“可他们知道又能如何,公公年纪大了,行动不便,根本管不了,他虽然不敢打公公,可是也会对他出言不逊。孩子还小,他不顺心的时候,连着孩子一起打……”
崔笑心里十分不舒服,但是这事情,不仅仅是这个年代,就算是她那个已经比较发达的,法律更加完善的年代,也没有办法彻底根治。
这个年代的女子,就更加没有办法。
不但打不过,而且还离不了。
大环境和自己,都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