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细回想自己得到伞玉和鼎玉时的场景,伞玉藏于一处并无特点的野山,被一株九叶黄曦草所覆盖,而鼎玉则是一个老修士赠给王元熹的,无论哪一个,都有些古怪。
堂堂化神修士的陵墓,又有大名在外,为何没有更强的修士来此探查?
张元敬不知道齐天相是否来过此地,但他既是玄天宗元婴,很难说不会来此一观。
其他宗派的元婴呢?虽然没有听说过,但此等人物,只要不愿露面,又有谁能轻易发现。
或许,也曾有前辈高人来过此地,要么没有寻到机缘,要么就是进入此地后,再没有出去。
当初,他不愿来此,其实也是畏惧此点。未到山穷水尽,他肯定是不会把自己置于未知的险地。
若这陵墓中有一个强大存在,无论是何等存在,那么,它要悄然无声地影响他的念头,绝非什么难事。
既然如此,他便只能顺着它的念头去做。
因为,若他胆敢违背,那个存在很可能会直接将他抹杀,或者把他关入某个再也无法脱身的地方。
走近石碑,或许毫无用处,但肯定是一个考验,一个陵墓所设定的考验,只有通过这个考验,才能知道后面的路在哪里。
他没有急于尝试,而是静静看着那个石碑。
漆黑的空间里,石碑在他的神识中毫无动静,它仿若万古不变,不知矗立此地多久,见过多少进入此地的修士,无论外来者是何修为境界,都不能撼动它半分。
他抬脚走了两步,脚下“空空空”之声响起,对面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若是只有脚下的声音,他自信绝不会心跳过速。
但是,两处声音同时敲击,他便无法长久承受。而这两处声音好似联动,有其一必有其二。
他心中一动,那声音或许并不是真的声音,而是一种投影,是他自身的一个投影,只是因为此地黑暗,又阻隔神识,故而以声音的方式呈现出来。
当初,在龙山泽中,他神魂突破时,便于泥丸宫的虚空中看到了自身的投影,以之照见真我,从而对大道本真有所明悟。
此地的考验,或许就是对真我的坚守,对投影的排除。
他沉思片刻,虚神静心,抱元守一,试着再走一步。
“空空空”之声仍旧响起,但明显比之前小了一些。相应的,对面传来的声响,也同样变小了许多。
他又试了几次,声响不断减弱,但是,到了一个极限,便不再有效果,这种状态下,他只能走出四十余丈,而那石碑似乎就在他身前,但却仍旧遥不可及。
他再次静立沉思,脑中突然一悟,明白破局的关键,并不在他的神魂守一,因为他的神魂本就是唯一,无须去“守”,他就在那里。
而在于让外面的声音合一,因为,这声音乃是因他而起,乃是他的投影所化,他虽是唯一,投影却有无数个,唯有让投影合成为一,才能将之破除。
想通此节,他便放开神魂,使之处于自完状态,而任由外在的声响来冲击。
很快,他的心开始急剧跳动起来。
不过,他没有刻意去压制,也没有产生畏惧,仍旧往前走去。
行至距石碑二十多丈的地方,他的心跳到了极限,仿佛再前行一步,便要炸裂开来。
但是,他坚信只要不自我怀疑,投影便永远胜不了真我。
于是,他毫不迟疑地向前再踏出一步。
“砰!”
只听身中发出一声轻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裂开,不是心脏,不是身体任何一个部位,而是他那流淌不息的法力,是他的整个修为境界。
一瞬间,他异常匮乏,肉身似乎变成干涸的泥土,急需玉露的浇灌。
他当即将一瓶融灵丹取出,全数倒入嘴中,直接咽了下去。
数息之后,狂暴的灵力自腹中散出,随即如洪水一般冲入大大小小的经脉。
如同万虫噬咬一般的剧痛传来,张元敬闷哼一声,默默运转厚土化生功,引导磅礴灵力按照功法所示经脉流转。
不知过了多久,身中法力终于完全驯服,他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
他一跃而入结丹境中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