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铮铮含着笑,“哭起来吵的很。”
话音刚落,孩子便抽噎了两声,而后嚎啕大哭。声音洪亮,宁安将孩子给乳母,白铮铮道,“你来之前刚喂过,这又饿了。”
“吃的多些好,身体长的好。”宁安招呼自己的两个孩子,“禾苗过来,弟弟要去吃奶了。”两个孩子走路已经走的很稳了,只是懒得很,动不动便要抱。师傅来了之后,给他们摸了骨,说是天生练武的好苗子,这些日子一直拉着他们练武,两个孩子每日都要哭上一通。王爷在其他事情纵容着他们,这件事上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每日天不亮就将他们提起来,与青儿一起习武。
宁安见白铮铮不见疲色,精神很好,便同她多说了几句。“他看谁都说是练武的好苗子,也不知真假。”不过王爷与秦长松幼时便是跟着他们学的,倒也是学的不错。“你好好坐月子,下个月十二我在府中举办赏花宴,你也刚好出了月子了。”
白铮铮笑道,“京中的人事关系结交处理起来可真麻烦。”
宁安点头认可。白铮铮虽然没有宁安大,却比宁安更会处理人际关系。她的心智,比宁安成熟。
即便是她看着精神,宁安也不会留很久,又说了几句,交代她好好坐月子,又将许嬷嬷留下教府中的嬷嬷如何为她保养身体,便离开了。
三月初的时候,皇上突然心血来潮,要免了当年的税费,还要下江南微服私访。太子自然是百般拒绝,却又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只说朝堂之上离不开皇上。皇上面上笑呵呵,“这半年多,太子监国,朝政之事朕一概没管。”他的手放在桌面的奏折上,“太子长大了,做的不错。”说罢,他便让太子去支银子,建船,他预计走水路去江南。
朝堂之上,皇上乐呵呵的看着下面的满朝大臣,“驿传桥道皆完葺,田莱垦辟,野无惰农。鄽肆无赌博,市易不敢喧争。夜中闻更鼓分明。”他拿起国库的当月账簿,“这几个月,在太子管理下,国库都充盈了不少。太子做的好啊。”作假有一手。
太子一步上前,“父皇,国不可一日无君,下江南之事,还是暂且搁置吧。”
太子一党的官员,也是极力的阻止。“皇上,如今虽国泰民安,但花财力重建船只,只为下江南,实在是不妥。”
皇上淡淡道,“不是还有太子你吗,怎么算是国无君呢?”他很认真的想了想,随即点头,“也是,为朕下江南劳师动众,倒底是不妥的。”
太子一口气还未吐出,便又听皇上道,“既然如此,便将这笔银子投入水师吧。”他看着太子,“要组建水师之事,想必宁王已经同你说了。此前国库虽算不上空虚,却也不敢乱动,生怕哪个省哪个县受了灾。如今在太子的治理之下,国库充盈,水师之事也该办了。”
江河湖海浩瀚无边际,若是他们能训练出一支通水性,掌水上战船的水军,国泰明安之时可做备战军,亦可作贸易之用。战乱之时,可从江河湖海进攻,也可作最后一层防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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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长松看着皇上的脸色,适时的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呈上一份“水师章程”六条,建议沿海建立水师。计划分为三支水师舰队:一支负责齐鲁之地、直隶及以北之黄海,一支负责齐鲁以南及长江以外之东海,一支负责八闽及南海。
六条呈上,皇上越看越是激动,当场便站了起来,“好。”
宁王紧接着呈了一份水上使用舟船的设计图,“父皇,儿臣彻夜研读《越绝书》《伍子胥战法》《汉书》《左传》,根据其中记载的舟船,海上争战,并结合地势河流湖海,设计了适合海战的战船。”
舟船设计图呈上,秦长松接着道,“水师的建立,并非一味的支出经费。我们可以广招天下间造船能手,在滨江傍海之城设立专门的造船业,航运业。”国家要强大,便不能固步自封。一个国家,单靠守是守不住的。若要强大,除了守,还要增强自身的实力,慢慢扩大自己的疆土。
若是陆地之战,他们可以坚壁清野,修固边城,精炼士卒,在敌军进攻时,扼险坚守,让敌军无隙可乘,锋芒受挫,屡屡穷兵黩武,无功而返。倒是敌国的国库便会十分贫乏,军队的斗志也会逐渐消失,到时便可迫其讲和了。
可若是在海上,他们如何修固边城,又如何扼险坚守?水师的组建,虽不是迫在眉睫,却是势在必行。
皇上听的激荡,当场便要去视察银库,点出组建水师的第一批银钱以及水师第一年年费。
太子屡次阻拦,直到皇上脸色变了又变,沉了又沉,才不敢继续阻止,只是讷讷跟在皇上身后。路上,皇上对宁王道,“薛氏一族虽然对你不好,但你同太子到底是有血缘关系。”他唇边挂着笑,似笑非笑,“水师之事,便由你与长松负责,日后你要好好辅佐太子。你与太子再多龃龉,也是有血缘关系的。”
宁王扫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大臣们,“若是无血缘呢?”
“若是无血缘便是与你无关,若是本本分分,便留条性命,若是如小丑般上跳下窜,便杀了就是。”冷酷无情的话语,从一张笑呵呵的唇中吐出。“你与太子怎会没有血缘呢?”他的话中不见喜怒,只是淡了又淡。
太子是不是皇上亲生,怕是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吧。毕竟,甘霖寺迷奸女子为真,皇后总是借着礼佛私会旧情人也是真。
太子的脸色白了又白,看向宁王的眼中有嫉妒,也有愤恨,但更多是对皇后的怨恨。若非是她,他又如何会被朝中、京中人猜测血脉,被父皇怀疑、猜忌。
银库大门一开,管事的太监看到皇上、一众王爷与大臣们,便率先软了腿。他们是从朝堂之上直接过来的,王爷也好,大臣也好,随从全被扣在了宫门外,谁人也别想通风报信。
傍晚的时候,宁安坐在院子中看夕阳,师姐坐在一旁,跟她说着自己的事。她说,她二十多岁的时候原本是有机会嫁出去的,出嫁的前一日,出了些事情,她就没嫁出去。她说的时候,笑呵呵的,也不知是不将这件事当回事,还是只能笑着自我安慰。
“其实除了我,当时还有一个小师妹。”师傅这辈子,收养了好几个被抛弃的女婴,长大的只有她和小师妹。
“小师妹?”宁安微愣,“没听王爷说起过。”
师姐淡淡道,“她死了。”她看着宁安,“她与王爷有些龃龉,王爷极其厌恶她。”她眉头微蹙,“她年幼,小时候身体又不好,我们便总是顺着她,谁知养成了她骄纵的性子。”一声轻叹,“便是她不死,王爷与秦大人也不会放过她。”小师妹一贯偏激,每次王爷与秦大人去他们那里,师傅都是将她送走,养在偏远的农家,偏偏那一次没有送走,便出了事。她丢了性命不说,还差点害的先皇后、宁王、秦大人与他们师徒决裂。
宁安没有追问,她本就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她若是想说,自会说。她若是想知道,便会问王爷。
“王妃,王妃。”阿朱从门外跑来,气喘吁吁。
梁嬷嬷斥责她,“怎么了,像什么样子。”
阿朱抚着胸口,大口喘息着,平复了气息后,她才对宁安道,“太子府被抄了。”是宁骁大人带人去的,里里外外绕了好几圈,还有皇上的亲卫。“太子的姨娘,那个绾绾被抓走了。”
阿朱的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小太监被嬷嬷引着进来了。他一进来便向宁安贺喜。“宁王妃,大喜事。”
宁安站起,“何喜之有?”
“宁王被加封为摄政王了,行监国之权。”
宁安笑着让人将小太监带了下去,请他吃了茶,又给他包了一个大大的喜头,恭敬将他送走。小太监离开后,便将府上的总管们都召集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