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乱了才好(1 / 2)

说是家宴,也不过是新年之际皇上笼络重臣的工具。除了皇后、妃嫔、皇子等人,还有皇后的娘家人,皇子们的外祖们。每年,秦长松都是作为宁王的“家人”出席,每年宴席结束,皇上都要留下宁王与他,单独给他们一份红包。

皇上看着宁王,“魏缁衣你还有印象吗?”

“谁?”

皇上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茶,笑了一晚,嘴角都僵了。“前魏相的孙女。”

宁王想了想,“嫁给太常卿窦卢宽的那个?”

秦长松见他疑惑,便道,“嫁给窦卢宽的叫魏媃衣,皇上所问的魏缁衣是在你大婚那日,一身白衣上城楼洒纸钱的。”

“有这事吗?”宁王想了想,没什么印象。

“有。”秦长松点头,“你同花轿在前面,吹吹又打打的,加上有宁朗在后面拦着,你自然是听不到她的喊声与百姓的议论纷纷。”当日宁朗便将百姓的议论给压下去了,皇上还是第二日才知道。

“她阿。”宁王随口一应,言语之中含了一抹轻视。

比起她,他对她的姐姐魏媃衣的印象更深。魏媃衣性格温和,娴雅安静。当年她曾在皇上寿宴上献舞,身影纤细翩然,寥寥清姿,转袖回眸间凉风暗起,身姿空灵。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他原以为,魏媃衣或嫁入萧氏、史公、王公、薛公四族,或入太子府为侧妃,他甚至想过,也许父皇喜欢,会将她纳入后宫。却不想她最后竟是嫁给了掌管宗庙祭祀、礼乐的太长卿。

太常卿为正三品,官职倒也不算低,只是窦卢宽是寒门出生,凭借科举入仕,又恰得秦相看重提携,太常卿病逝,这才能让他入仕便是三品官。

魏缁衣当年常常跟在长姐身后,或许因为是唯一的嫡女,多了一些娇惯,整日里叽叽喳喳的。秦长松还记得魏媃衣出嫁那日,父兄带他去参加魏府宴系,他走错了路,绕去了魏媃衣出嫁的小院。魏缁衣先是哭哭啼啼,一会儿说舍不得姐姐,一会儿又说窦卢宽配不上姐姐。等魏媃衣的花轿离开后,她没一会儿就笑了,说姐姐低嫁了,爷爷父兄定不会让她低嫁。

魏媃衣是庶出,虽是长女,却因为生母出生卑微而卑微,她不同魏缁衣争,不同魏缁衣抢,处处避其锋芒。所以,魏缁衣很喜欢她。被娇宠着长大的孩子总是自私的,不知道如何隐藏自己的嫉妒。而似魏媃衣这般,不能喊生母一声娘,日日时时被耳提面命教导她是庶出,身份卑微,要让着嫡妹长大的孩子,早早便学会了如何掩藏自己的情绪。

人,总是会可怜弱者。

也正是因为如此,说起魏家的孙女,大家更多的是以为说的是魏媃衣,而非魏缁衣。只有在说起缠着宁王不放的魏家孙女时,他们才会想起魏缁衣。

皇上不解的看着宁王,“你不喜欢魏缁衣?朕记得你小时候还同她一起上过学堂。”

宁王斜睨了他一眼,“谁会喜欢一个骨子里便自傲任性,又含着恶意的人。”那个学堂,小安也上过,只是没多久夏侯夫人便过世了,之后她又在宫中出了事。从那次之后,到大婚那日,他一直没见过她。

学堂是一个老尚书令办的,在宫外。老尚书令写的一手好字,皇亲朝臣便将家中孩子送去给他教导练字。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魏缁衣。

当时他正在握着小安的手教她画画,那双小手,肉乎乎的,握在手中软乎乎的。小安学东西不快,但她有耐心。她可以坐在窗前,拿着字帖临摹一整日,也会看着窗外的梅花枯枝,发呆一整日。

小安的字画并非差,而是在一众出色的字帖字画中,显得没那么好罢了。当时他们的字画都是要被评了等级,一一张贴出来的。好与差,小安根本不在意,她从不与旁人比,也不太在意旁人如何评价她。

可仅仅排在她前面一点的魏缁衣受不了,她是魏相的孙女,自幼被捧在手中长大的唯一嫡孙女,怎么能受得了排名在倒二的“委屈”。

“她觉得师傅不公,便想要挑唆小安闹起来。”可她没想到,宁安对这些根本不在意。爹娘兄长让她来跟着学字画,她便每日乖乖来,坐在一旁,安静的描字学画。“那时候可乖了。”

秦长松喝了一口茶,茶是龙井,平阳特早。香气虽高,但口味稍微清淡。皇上一贯是喜欢饮浓茶的。皇上还是皇上,不过是放权给了太子,出去住了一段时间,这宫中的茶,便不以皇上为先了。这些奴才还真是胆大阿。

“现在不乖了吗?”他笑着放下茶盏,心里盘算着有哪些人在位置上呆的倦了,也该动动了。

“现在也乖。”宁王呵呵一笑,“两三次之后,她见小安不搭理她,就拿了小安的字当众嘲笑她,说她出生武将之门,不配入学堂。”她很懂得如何为自己争得好处,学堂教授学生,便是有身份的高底,老尚书令待他们也是一律平等的。不因好而偏爱,也不因不够好而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