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沐笙落地龚定苑中央院时，院中石桌旁坐着一个不速之客，空气中还弥散着浓烈的酒气。

她长发散乱，身穿一身黑衣没有往日的风情万种。

平日里覆面的浓妆也是不见踪影，妩媚的笑容也是荡然无存，浑身都被一层浓烈的悲伤裹挟，让人看着都觉得心酸。

百里沐笙莫名其妙心中发虚，脑海中想着要怎么面对容归的责难，同时心里泛起微微的酸楚。

她走到石桌旁居高临下看着一条胳膊放在石桌上，歪着头枕着胳膊的容归，容归另一只手还扒着一坛酒的坛口。

容归喝的双颊微红，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迷离的双眼满是悲痛之色。

一开口连语气都带着嗔怪和委屈，“妹妹，凤鸣阁上千余人都死于非命，葬身火海了……”

她说着双眸迅速被泪水模糊，抓着酒坛的手松开，随后拉百里沐笙的衣袖晃了晃，语气轻微却满是责怪。

“妹妹，你那么有本事，为什么……没有救救他们啊……”

百里沐笙闻言鼻头一酸，眼眶也酸涩的厉害，握紧了手中的白玉剑，愧疚自心底油然而生，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容归见她不说话，缓缓垂眸看着桌面，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随后小声隐忍的哭泣起来。

“怎么没有人能救救他们呢……妹妹……我没有家了……”

当初拉容归合谋，是想借她知晓宫中动向，容归聪慧机敏，能配合她在宫外的筹谋，随机应变牵制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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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曾想，杀了东方朔，会连累整个凤鸣阁，葬身大火。

百里沐笙眼中的泪蓦然滑落，垂眸看着容归紧紧捏着她衣袖的手，低声道歉：“抱歉，我……没来得及……”

容归闻言哭着轻笑出声，笑声满是压抑悲凉，透着浓浓的嘲讽和不甘。

她摇摇晃晃站起身，被脚边横七竖八躺着的几个酒坛绊了一下，整个人就扑进了百里沐笙的怀里。

“抱歉，我不知道沈瑶星她会……”百里沐笙伸手接住她，满面哀伤之色，

她们都低估了沈瑶星的心狠手辣。

容归顺势紧紧环住了她的肩膀，整张脸埋在她的肩头。

徐徐下落的泪水，瞬间湿透了她肩头的衣衫。

紧接着就听见容归哽咽的控诉：“妹妹，那可是上千条人命啊……她们怎么能这么狠心……”

百里沐笙红着眼眶紧紧的抱住容归，想以此给她的点安慰。

听着她的控诉愧疚难当，只能一遍遍小声道歉。

似乎也是对那上千余人，道歉。

半晌后容归隐忍的哭声逐渐停了，她缓缓推开百里沐笙，一手攀着百里沐笙的肩膀，一手抬起来指尖划过她的眉。

她语气意味不明，“妹妹啊，如今我都不知该恨谁了。”

百里沐笙定定的看着容归哀痛无助的双眸，动了动嘴，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仿佛此刻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容归轻轻推开她，醉意上头让她有些站不稳，她双手撑着桌面，垂眸轻声嘟囔：“倘若我只是一个流落青楼，以色侍他人的花魁，那该多好啊……”

她不用背负上千人因她而丧命的愧疚，也不用承受这莫大的罪孽！

百里沐笙伸手搭上她的肩，看着桌面上滴嗒下的泪滴，深吸了一口气，“凤鸣阁的仇，我一定会帮你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