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宅院里,程卓练与程寂祭拜完列祖列宗,就准备吃年夜饭了。木苏颜攥着手帕一直盯着小儿子住的房间,偷偷的流下了几滴泪。
若不是他和莫家那丫头私奔,说不定寂儿已经高中了,自己已经抱孙子了,程家何至于落寞!如今寂儿整日不愿见人,婚事未果,厌倦了考场葬送了前程,程家再无翻身之日了。
她现在最后悔的事就是定了桩糊涂亲,毁了两个儿子。
“娘,要吃年饭了,喜庆的日子怎么又掉眼泪了!”程寂看着她的侧脸,知道她又想什么了。
脱了斗笠的儿子怎么看都是一表人才,温文尔雅,虽然以前是胖了些也不至于让莫家看不起,非要舍弃寂儿跟了夜儿,一个成天吊儿郎当插科打诨的小子有什么惦记的,寂儿可是有状元之才,真是有眼无珠!
木苏颜擦着眼睛假笑道:“没什么,这就来!”
程卓练坐在桌旁等着他们入座,又谈到了今天姜家的谢礼。
“这姜家果然出手阔绰,你昨日真是做了件不得了的事,竟然让姜将军出了这么大手笔!”
程寂轻轻“嗯”了声便没了下文,他不邀功也不感兴趣,但求那位夫人能熬过去。
木苏颜最怕他这种无欲无求的样子,程家的日子寡淡无趣,连个喜事都办不起来。父子俩一离开家,她就闲得发慌,没个人说话也没人理解她的痛楚。生了两个儿子却这般萧条的光景,任谁都难以接受。
“寂儿,你今年也二十五了,那事儿都过去这么久没人记得了,你如今已经大变样没人会嫌弃你的,纵使再去考场也能混个官当当,这京中还有的是小姐,如今你爹只是个散官,没有实权干不出业绩,娘都跟别人不大来往,娘不贪图荣华富贵,只想你有个好的前程,你的下半生还很长!”
“娘,孩儿不孝让你们担心了,感情的事也得讲究你情我愿,不是我不愿成婚,而是没有遇到让我心悦的姑娘!”
程卓练叹气道:“我与你娘不就没见过面,成婚后不还是琴瑟调和,生下来你们兄弟俩。也许你追求的感情,就是一个错误,就算是在你那徐家沟找个清白女子,爹娘也不会嫌弃!”
哪里是他眼光高,而是没有遇到看一眼就能心动的人,没能遇到见面就开心、离别就思念的人啊!
“吃饭吧爹,一会冷了!”他无奈的打岔。
木苏颜闷闷不乐,也不好再接话。从小他就那么聪明,她一直都精心培养他成为天之骄子,可惜最后被一桩婚事毁了。
与程家不同的是,将军府里热闹非凡,菜都准备好了,用了几个蒸笼热着。
刚放完炮竹,几个小孩就得到了姜雪时的压岁钱,姜浩杰一家来了九个,姜雪时她们也就六个人在府里,并且周芙蓉还在月子里下不了床,也就剩下五个了。
僮福和姜平忠回府的时候,姜浩杰刚想搭话,被他无视了,怒气冲冲到了姜雪时跟前。
“你什么意思?我一个长辈还做不了主了,大过年的还吩咐你两个狗奴才威胁我回府?”
姜雪时不想在大过年吵架,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他们是我的下属,你说话注意点分寸!当年你冒着被赶出家门的危险也要娶三婶,跪求我爹拿十万两银子赎人,成婚后更是与三婶举案齐眉,勤勤恳恳做点小生意,口口声声要赚足了银子还给我爹,如今这银子进了自己口袋就出不来了,这赎回来的人也不要了?”
扯开那块遮羞布,姜平忠哪还有脸辩驳,便闭口不提银子的事,避重就轻道:“哪个男人不三妻四妾,我与她夫妻多年无所出,没有休了她已经是天大的仁慈,谁知道她以前是不是在万景楼失了身惹出一身病!”
姜雪时笑着说:“是吗?你当初可说她洁身自好卖艺不卖身,而且她第一次有身孕的时候,若非你与旁人卿卿我我,又怎会导致她小产?你若想纳妾,是否也等三婶出了月子再说,怎可做这等薄情寡义之事?”
夫妻多年他只是习惯了跟这女人在一起,早没了新鲜感,回家住在一起若非她服侍自己痛快,他回都懒得回。
“行了行了,吃饭就吃饭,反正这妾我是纳定了。”
姜雪时点点头,“今日不提其他,先过完年再说!”
她说出这句话,身体在极力忍耐着做出什么暴力行为。亲人欢聚一堂的好日子,不能弄得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