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谢必安渐渐失去耐心的时候,她缓缓站起身,挪动双腿来到牢门前与他四目相对:“请表兄救我。”
谢必安绷着的唇角终于缓缓弯了一下,随后用钥匙打开牢门堂而皇之地走进去。
原本就狭小的牢房因他的进入而显得越发逼仄,什邡小心翼翼退到角落,确认这里说话不会被人听见时,压低声音对谢必安说:“孙瘸子不是我杀的,我进去的时候,他就死在正房的大厅里,我看过尸体的伤口,脖子被人一刀切开了,伤口很深,以我的本事,根本不可能做到那样。”
谢必安直视她的眼睛,“孙瘸子只是个敲猪匠,你一个长安来的贵女,为什么会来找他?”
果真还是到这一步了。
什邡深吸一口气,知道今天若是不摊牌,他是不会出手帮她的。
犹豫片刻,什邡决定赌一把。她上前一步,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贴近许多,近到他身上的血腥味一下子便将她整个人包裹住。
谢必安没想到她会突然间靠过来,整个人一怔,耳尖瞬时一阵滚烫。他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什邡连忙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凑近他耳边说道:“七年前,纸商什仲怀在山南道被马匪杀害,孙瘸子就是当时给他验尸的仵作。”
谢必安侧目看她:“那他又怎么从一个仵作变成了一个敲猪匠?”
什邡摇了摇头说:“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我才来找他。”
“为了什仲怀?”谢必安问,“你跟他什么关系?”
什邡忽而低头,目光看向他的手臂,暗色的胡服被锋利的刀刃割开,露出里面外翻的皮肉。
谢必安见她突然不语,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这才注意到刚才急着赶路,竟然忘了包扎伤口,此时外翻的皮肉已经血肉模糊一片,整只袖子都被鲜血浸透,脚边落了一小滩血迹。
什邡突然朝他伸出手,谢必安微怔,什邡叹了口气说:“谢表兄身上应该随身带着伤药吧!”
谢必安也不知哪儿来了兴致,别开头淡淡地说:“巧了,今日没带。”
什邡愣了瞬,刚想收回手,便见他粗鲁地一把扯下袖子,然后探手抽出她袖兜里露出一角的手帕,将它重重按在伤口上。
“现在没事了,你说吧!”
这就叫没事了?
什邡看了一眼马上被血渗透了的帕子,无奈地别开视线,讷讷地说:“他是我爹。我是什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