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是从车马行雇佣的,那边有具体的马夫登记,但毕竟路途遥远,她也不敢轻易雇佣年轻力壮的,因此百般犹豫之下选择了王伯。
本来她也想过叫覃东平过来,可是思来想去还是不打算让他卷进来。
他的目标是徐静芝,待他与徐静芝的恩怨了解,终归还是要回去的。
打发了王伯去休息,什邡独自离开客栈,顺着街道往西市走。一直走到西市尽头,拐过两条巷弄,眼前赫然出现一处低矮的棚户区。棚户区与瓦舍相连,里面除了当地的一些居民,还有不少是外来谋生的各类艺人,这些人时常在瓦舍卖艺,但多半不会久居,因此衍生了不少短凭住处的生意。
年关将近,瓦舍里热闹非凡,连带着棚户区的人也络绎不绝。
什邡刚一走进瓦舍,便被路旁的货郎叫住,兜售摊子上的玩意儿。
什邡垂眸看了看摊子上的玩意儿,无外乎是一些小的爆竹和一些面具、簪花之类的。棚户区的穷人多,过年里也有人想要沾沾喜气儿,所以偶尔会有货郎过来这边兜售玩意儿。她从中挑了一只狐狸面具戴在脸上,一边给银子一边问:“小哥,孙仵作家在哪里?”
货郎接过银子,瞧了什邡一眼说:“孙仵作倒是不知道,不过孙瘸子倒是有一个,听说早年确实做过仵作。女娘找他作甚?”
什邡笑说:“是家里的一个远房亲戚,我是从州城那边过来的,寻亲。”
货郎“奥”了一声,笑着抬手给她指路。
从棚户区一直往里走,过三道胡同往里,紧连着瓦舍的尽头有两间空旷的房子,最右面的便是孙瘸子的家。
孙家的位置很偏,虽然仍在棚户区,但左右邻居皆无,隔壁那间二进院似乎空置了很久,门头上长了草,门上贴着神龙年间的封条。
什邡抬手敲了敲院门,好一会儿也无人来开,于是轻轻推了一下有些陈旧的木门,竟然没有上锁。走进小院,里面收拾得很是干净整洁,右面是一小片药铺,上面铺着暖苗的稻草,什邡以前在家中的后花园瞧见过,那是花匠专门用来保护一些过冬的花草的法子。
左面院子铺着青石板,一口双人合包的大缸很是显眼,缸的外面爬着干枯的荷叶,想来夏天时一定铺满了看荷,下面或许还养着几条锦鲤。
“有人么?”什邡一边挪着步子朝前走,一边朝正面的屋子喊了一声。空荡荡的院子无人回应,什邡微微蹙眉,又扬声喊了一嗓子,结果还是没人。
“孙仵作?孙殿成?”
还是无人回应,什邡莫名有种不安感。她紧走两步来到正房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的敲门声像鼓点一样打在什邡心头,里面仍旧没有回应。
“孙殿成?有人么?”又喊了两声,确定没人回应后,什邡伸手推了推门。果然,和院门一样,双页和扇门发出轻微的吱嘎声朝两边分开。
甫一开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迎面扑来,什邡来不及细想,便见一个全身是血的男人倒在血泊之中。
孙殿成死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什邡根本来不及细想,脑海中有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不对,这很不对,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