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梁武帝曾藉志公禅师神通力,见到地狱众生的种种苦相,志公和尚云钟声可使地狱众生暂免受苦。梁武帝即下诏天下寺院,击钟时要舒缓其声。当时梁武帝即位之初,国政严刑峻法,志公和尚透过神通力,让梁武帝亲眼见到先王在地下受苦的惨状,终于废除锥刀之刑。
宝志和尚在世上出名显奇共四十多年,崇敬信奉他的男男女女不计其数,但他有时候行为癫狂,俗众与僧人暗中都有讥笑他的。宝志和尚也知道许多僧人仍然喝酒吃肉,当讥笑他的人自己却喝酒吃猪肚的时候,宝志和尚愤怒地质问他们道:“你们讥笑我不循规蹈矩,那你们为什么吃装猪粪的袋子呢?”
那些讥笑他的人听见他说这些话,都惧怕他,并且自感惭愧而佩服他了。
晋安王萧纲刚出生的时候,梁武帝(萧衍)派人询问宝志,宝志和尚合起两只手掌来说:“皇子诞生了,好得很!然而冤家也出世了。”后来推算年月日,萧纲与侯景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志公和尚的神通广为人知,无论婚丧之事,都有人请他念经。有一次,一位富家举办婚礼,特地请宝志和尚来说吉祥话。
宝志和尚进入婚礼现场后,看了在场的新郎新娘,即兴吟诗:“古古怪!怪古古!孙子娶祖母。”
接着宝志和尚又接着唱道:“猪羊炕上坐,六亲锅里煮。女吃母之肉,子打父皮鼓。众人来贺喜,我看真是苦。”
在场有很多人感到莫名其妙,于是询问宝志和尚刚刚唱的歌谣都是什么意思。
宝志和尚于是解释道:“有一位老太太在临终时特别牵挂着自己的小孙子,希望他能有人照顾。为此,阎王同情她的慈心,让她投胎转生为女子,长大以后与孙子结为夫妻。”
宝志和尚又进一步地指出:参加婚礼的亲友都是过去的猪羊转生,他们今生为人,但是仍然逃脱不了六道轮回的命运。
说完这些,宝志和尚一边离开宴会,唱着歌谣道:
欲知前世因, 今生受者果,
欲知后世果, 今生做者因。
唱完这个因果词,志公和尚又做一歌,名为劝世歌。歌云:
天也空,地也空,
人生渺茫在其中。
日也空,月也空,
东升西沉为谁动。
金也空,银也空,
死后何曾握手中。
妻也空,子也空,
黄泉路上不相逢。
权也空,名也空,
转眼荒郊土一封。
田也空,屋也空,
换了多少主人翁。
喜也空,悲也空,
无非都是在梦中。
缘也空,孽也空,
前生后世觅无踪。
诗也空,曲也空,
随风飘落任西东。
帅也空,丑也空,
转瞬即是白发翁。
春也空,秋也空,
繁华过尽就是冬。
江也空,海也空,
几度轮回做田耕。
情也空,义也空,
大难来时影无踪。
爱也空,恨也空,
人生陌路不相逢。
成也空,败也空,
百年身后罪名声。
真也空,假也空,
真真假假两难清。
食也空,色也空,
酒囊饭袋养残生。
亲也空,戚也空,
亲荣戚贵才沟通。
苦也空,乐也空,
苦乐从来不均衡。
身也空,意也空,
体魄刚强路难通。
斗也空,让也空,
争来让去不兼容。
非也空,是也空,
是非自古不分明。
福也空,祸也空,
祸福相依一路行。
恩也空,怨也空,
恩怨相交一杯羹。
好也空,歹也空,
好歹尽在不言中。
善也空,恶也空,
善恶相报难公平。
醒也空,梦也空,
一枕黄粱事无成。
活也空,死也空,
生难死易奈何终。
朝走西,暮行东,
人生犹如采花蜂。
采得百花成蜜后,
到头辛苦一场空。
夜来听到三经鼓,
转身就见五更灯。
从头仔细看将去,
人生一世空空空!
不信但看桃李树,
花开能有几时红。
任你做到公卿相,
死后还归泥土中。
身归土,气归风,
一片顽皮裹臭脓。
败坏不如猪狗相,
何不当初问志公。
生有一,死无二,
休向人前夸伶俐。
生前置下田万顷,
死后只得三步地。
宽八尺、长丈二,
仔细思量真个是。
若人死后带得去,
志公与你亲书契。
当初梁武帝贪图福德,反而大建寺院,不免劳民伤财,被志公闻说心中惭愧。不久后,太子萧统生病,梁武帝复问宝志法师道:“吾今太子遍身疮疥,日夜不安,未知是何缘故?”
宝志法师言道:“皆因此劳民之业累及于他。我主若要忏悔,仍然快敕圣旨晓谕天下,即将钱粮赏给劳动人民工资,自然有福,太子安康。若欲修诸善事,不得空劳众力。若用众力者,务宜偿赐工资,或是矜孤惜寡,爱老怜幼。或有僧道及贫子,来化讨者,宜当发心不得轻欺。为僧有善者,身贫道不贫,故来化引者,能令汝等为善事故。若空慢他去,原是自己错过了也,自后你家,祖宗烦恼,香火神不安矣。”
小主,
梁武帝闻言,又问道:“人不修善作福,祖宗香火神为何生烦恼?”
宝志法师答道:“祖宗或有生前未修善作福,死后久滞幽冥受苦,专望阳世子孙为善积福,有善因相助,能得沾恩减罪。所以子孙不为善事者,他无所靠,故生烦恼。人家香火神,正是门丞户尉、井灶神君、土地神等,掌管人家住宅,亦复爱人行善,亦可同沾善力也。”
梁武帝萧衍问道:“僧道修行,信是好事,如何又要去化缘?”
宝志公禅师答道:“我佛释迦如来,有大慈大悲,悯念众生,犹如赤子,平等救度。佛在兜率天上,观见一切众生,虽得人身在世,只知恩爱贪恋,但知受福不肯作福,只知造业不知忏悔,受尽阳命死入幽冥,受大苦恼无有出期。故从兜率下降人间,托生净饭王宫为悉达太子,弃舍皇宫,雪山修道成等正觉,普度众生。说法四十九年,教启三百余会。教化佛门弟子,住在一方一所,且要教化一方人们,回心向善,修办前程。正是与佛掌教,所以佛陀欢喜,龙天拥护。若为出家者,游手好闲,不务究理,不肯看经念佛,不去搬柴运水,不顾常住,空消信施,辜负四恩,如此之人罪业不轻也。若是好僧道人,早晚之中,务要勤参三昧,苦下殷勤之心,勿起懈怠之意。看见常住淡泊,或是庵堂佛像朽坏,应当发起勇猛精进之心,募缘修整。施主钱米,不可私自受用,务要公平正直,交入常住,公使公用。乃是化缘者之功德也。古人云:难行能行,难做能做,方是出家之佛子,学道之好人。是以天宽地阔,男女善心者多。若不去化他,纵有钱米,他也无处下手作福田,乃是僧道有过,枉在空门,为人无慈悲心,不肯引他出苦。僧道善人化到你家。汝若悭吝不舍,是自己当面错过了也。”
梁武帝闻言,点了点头,又问道:“人用钱米供佛斋僧,功德如何?”
释宝志公禅师答道:“其福甚大不可量。若人有此信念愿行而回向,自有无量功德。经云:供佛又礼拜,福等虚空无比量。斋僧复施,如同行路着脚跟。譬如耕种田园一般,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然虽如是,全要后代修行人脱俗离尘,守戒清净,剃除须发,不离道场,参求明师,勇猛精进,明心见性,宏法度人,接引后来,报佛恩德。若有如是僧道,应受人间供养。所以舍财施主要信心不退,切莫生疑。异日有因缘,亦同得此道也。”
梁武帝萧衍问:“世间人死后,请僧道建立道场,超荐父母,未审超得超不得?”
释宝志公禅师答:“譬如我主超度郗氏皇后,一般世人死后若有因缘,得值一个戒行僧道与他诵经礼忏,莫说一个亡魂,十个百个,亦可超得。莫说要作道场,他若肯到灵前嘱咐一声,承斯善力,即将超升,存亡两利也。又复多见世人不知因果,请那饮酒食肉僧道,来作道场敲钹擂鼓,不以经忏为主,专事热闹为胜。不知教人清净斋素,反更令人杀生害命。又将酒肉熏污佛坛,休言超度亡人,反与父母增添重罪。此等僧道,自己不怕地狱,如何度得亡人。古云:欲度他人,先须度己。果然度得自己出苦海,莫道度亡一个,但是汝等上祖先亡,并及乡中,枉死鬼魂,承他善力俱获超升。叹僧偈曰:有德僧人作道场 坚持斋戒讽经章 诚心礼佛多功德 利益存亡获吉祥。”
说到此处,志公和尚又说训僧偈云:
手提铙钹响叮当,
饮酒茹荤做道场。
熏秽佛经真可惜,
亡人反更获灾殃。
梁武帝萧衍问道:“世人得闻佛法,微妙广大,能度生死。有欲为僧学道,超出轮回,何故幼入空门,受师恩德,不喜为僧学道,反起邪恶狠心,将山门钱米搬去还俗、娶妻受用者,后日如何?”
宝志和尚答:“此辈罪根深厚,福力浅薄,不信出家是解脱道,不知忏悔是安心行。这等人,从畜生中来,初转人身,邪心易炽,正法难知。吾佛法门中钱米,却是海外行粮,如同官物一般。或是念经礼忏,或是布施斋僧,种种皆是佛祖之余粮功德,庇荫修行弟子养膳。三心不了,信施难消,况复搬去反俗,娶妻受用!畜发是生尾,眠妻卧铁床,有日无常到,追见老阎王。那时节,我蛇王菩萨,方才与他算数,将他所作罪业丝毫清算,打落无间地狱,自作自受。入地狱如箭,恰似秤锤落海,再无出期矣。”
宝志和尚又说法,道:“当初有个姓的杨人,出家当了和尚,乃是个德行好僧,在山修行,功成果满。一日思维,云游参方,方才发足起程,就被蛇王护法神扯住:汝要还匹绢去。杨和尚曰:我在山门,并无过犯。为何要我还绢?蛇王护法神对曰:正是汝无过犯,是你当初在我常住,拿纸一张,包果子寄奉母亲去了。算至于今,该还绢一匹。杨和尚曰:即今天下,一切不学道者,几多胡作乱为、败坏山门者,你都不去寻他。如何独来扯我?蛇王护法神答曰:他众人不学好,胡作乱为,凭他自作自受,我岂不去寻他?等他阳命将尽,我不容他,铢录对算,打他地狱,受罪满足,罚出阳间,作种种畜生偿还人之夙债。你今肯入地狱,我也不来扯你。杨和尚曰:拿纸一张,如何要还绢一匹。蛇王护法则对曰:我昔日在灵山会上,受佛嘱咐,教我管理山门常住之事。故我当时。对佛发大誓,愿毫茅寸草,什物诸般,凡是我山门物器,吾等尽皆掌管守护。十方信施进门有数,出门注簿日长三分,夜长七分,一日一夜,对充利息。我发誓:砖瓦成灰,吾才不管。所以算至于今,你该还我山门一匹绢去。杨和尚,见说分明,胆碎心寒,连忙拜倒,万望宽恩,容转俗家,办来还你。蛇王护法神赞曰:善哉善哉。快须办来,还我去,免作负恩欠债人。和尚回舍,即取丝银三两,填还常住,拜辞伽蓝。乃作一偈警诫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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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操勤劳夜坐禅 免得伽蓝算饭钱
若不依吾言警诫 堕落地狱万千年
说偈已毕。只见云生足下,腾空而去。
蛇王菩萨复作偈曰:
蛇狱灵王不可欺, 威灵显应不思议,
昔日灵山会发誓 ,茎茅寸草尽维持,
侵害山门人绝种, 偷盗常住祸相随,
不信但观杨和尚,拿张纸去还匹绢,
若不填还常住物,万劫轮回没了期。”
梁武帝萧衍又问道:“有等僧道,积聚钱米广多,虽无颠倒还俗、邪淫等项,又复悭贪,不肯布施作福,后日如何?”
志公和尚答曰:“此等僧道,与俗不异,只是与别人,坚守财宝,自己亦犯悭贪罪报。一旦命尽福消,所有财宝,悉属他人,自己无分。为僧有钱米余剩,切莫借与俗人,对他利息。若他填偿不了,僧道同受牵缠果报。但可修营功德,作诸善事,无罪有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