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猗都这样说了,应峙自然是忙不迭上了床。
他身上一年四季都是暖烘烘的,被他拥入怀中时,云子猗感觉身上的不适都因此减淡了几分,人也恢复了些精神,反倒没那么昏昏欲睡了。
又或许不只是温度的缘故。
“怎么不睡了?”应峙见云子猗一直睁着眼,似是有些出神的模样,低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在想些事情。”云子猗说着,又轻轻笑了下,“多谢你一直陪着我。”
“这是什么话。”应峙忽地听他这么说,非但开心不起来,反倒心中打鼓,生怕云子猗又有什么事瞒着自己,“我陪着主人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还是你又不想要我了?”
他可还记得早些年,无论他如何软磨硬泡,云子猗都不肯答应与他结契的模样呢。
“我随口一说罢了。”云子猗也没想到他竟是这个反应,忍俊不禁道。
“快休息吧,刚才不是困得眼都睁不开了吗?”应峙的语气间还带着几分劝哄的意味。
“嗯。”云子猗应了声,将整张脸埋入应峙怀中,靠在对方格外温暖的胸膛上,很快便睡了过去。
应峙静静抱着他,神色间毫无倦意,满是担忧。
这么多年下来,他几乎日日与云子猗同床共枕,日日丈量着对方的身形,自然不可能有人比他更清楚,云子猗这些年究竟消瘦了多少。
何况云子猗的身形本就纤细,再这样下去,迟早要撑不住的。
应峙感受到怀中人似乎已经睡熟了,环抱着他的胳膊略微收紧了一分,缓缓凑近,低下头,炽热的唇轻轻蹭过云子猗微凉的肌肤,落下一个再清浅不过的吻。
可偏偏他就只能这样看着云子猗消瘦,吐血,毒发,时常煎熬在痛苦之中,却又无能为力。
生来强大的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般无与伦比的挫败感。
但比之挫败感,更甚的还是担忧。
种种不祥的预感和猜测盘亘在心头,几乎像是一场挥之不去的梦魇。
云子猗现在是还在他怀里,可以后呢?
应峙知道以云子猗的修为,就算是中了再深的毒,受了再重的伤,轻易也不会失去生命,可对方如今的状况,又让他很难不生出这样的忧虑。
万一哪一日,云子猗的状况彻底恶化到了最糟糕的程度,他会不会永远失去这个人呢?
失去他认定的,想要追随一生的主人——又或者说,是心上人。
在两人缔结契约那日,应峙还以为他们真的此生都能患难与共,同生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