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太紧,宁昭回也没来得及再多说什么,最后飞快拥抱了云子猗一下,吩咐了侍从们千万照顾好他,便匆匆离开了。
待他走后,云子猗艰难地支撑起身体坐起来,看向身边的侍从,含笑温声开口:“可以劳烦你帮我拿纸笔来吗?”
“当然!”侍从自然是立马答应下来,很快帮他备好文房四宝,还上前想要搀他下床。
却被云子猗笑着拒绝了:“多谢,我自己来就好。”
他永远是这般谦和有礼的模样,就连身边日日帮着照顾他的侍从,看着这样一个人一天天虚弱下去,也难免心疼不忍。
云子猗久违地坐在书桌前,拿起笔时,连手指都有些许僵硬,好半天才缓缓落笔。
他如今实在浑身无力,连字迹都不比从前漂亮,写上几个字,还得稍稍休息一会儿才能继续。
又是字斟句酌着,寥寥数语,足足写了两个时辰。
好不容易写完,云子猗看着纸上逐渐干涸的字迹,轻轻叹了口气,而后仔细叠好,放在枕畔,躺在榻上,阖了眼。
心口处传来一阵阵剧痛,大脑一片混沌,意识也逐渐模糊,直至最终,彻底陷入沉眠。
再也没有醒来。
——
城破那一刻,原本应当是最值得欢庆的时候,偏偏谢明河心头的不安却愈演愈烈。
“终于……”看着宁家军的旗帜插上城墙,宁昭回长长舒了口气,神色近乎喜极而泣。
“我们快些回去吧。”谢明河却是眉心紧蹙,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是,是要赶紧回去!”纪览脸上也满是欢喜,“还得问问先生知不知道那灵药具体是什么模样呢。”
三人立马动身回了军营之中,一进营帐,发现云子猗正躺在榻上,双眸紧闭,似是睡着了一般。
却又不尽然。
哪怕他近来一直是这般苍白虚弱的模样,却好像也未曾如此僵硬灰败过。
像是……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生机。
“先生?”宁昭回轻声唤了一句。
却没有得到回复。
是,先生睡着了,怎么可能听得见他说话呢?
宁昭回下意识地自欺欺人。
纪览有些恍神,试着走上前,又不慎跌坐在床畔,却也顾不得这些,慌乱地去抓云子猗的手。
只触及一片冰凉。
再无分毫温意。
云子猗一向体寒,手脚从来都是冰凉的,可像今日这般冷得彻骨的时候,似乎从前也未曾有过。
又去探呼吸,心跳,脉搏……却是半点儿都感受不到了。
再没有自欺的余地。
面前这个人,已经彻彻底底离开了这个世界,无一丝生机。
而枕畔那封信也很快被发现,小心翼翼地展开。
入目第一句,便彻底断了他们所有希冀。
“抱歉,我骗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