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等不到三天,钱陞叔侄一离开卢象升的官厅,钱谦益听说是工部要建钢铁厂,就直接拍板道:
“乐生,这么好的机会,可得抓住了,苏州那边,又不是只有咱们钱氏的铁厂,才能炼出苏钢,卢大人是宜兴人,他只要稍一打听,这机会就一定是咱们家的了。”
钱陞心里还有些可惜,他说:“可是五叔,卢大人只肯让钱氏占两成的股份,其实,就是想要咱们家的炼钢技术……”
钱谦益对钱没有概念,他想到的是钢厂背后的关系,卢大人可是太后亲自提名调回来的,是手眼通天的人物!
“乐生你要知道,”他劝道,“盐铁自古以来,都是官营,咱们钱家能开办铁厂,是因为朝廷放松了监管,一旦朝廷政令有变,钱氏有那炼钢的技术,又有何用?
你在京城卖苏钢,每年要送多少孝敬?还不是为了找到人脉和靠山?如今有工部这个大靠山,你还用四处送孝敬么?
况且,五叔我,需要结识卢大人这样的,能在太后面前说得上话的人!”
最后这句话,让钱陞点了头,反正族里让他在京里,全力配合这位五叔,他就听五叔的。
第二天一大早,钱陞就跑到卢象升的官厅,准备答应与工部合作建厂。
谁知卢象长却不在,门房回复说,卢大人一早就出城去了,具体去哪里,不知道。
这可把钱陞急坏了,生怕卢大人是去找别的商家,京城卖苏钢的,可不止他钱氏一家,他中人是比别人的生意做得大一点而已。
早知今日,昨日拿什么乔啊,直接答应得了。
再说卢象升,不可能坐在公厅里等钱陞的回复,昨日送走钱氏叔侄后,他又从工部的匠户里,挑选了两位懂风水勘探的匠人,今日一早,带上刘真和两位匠人,往城外去寻找适合建厂的位置。
卢象升和刘真骑马,两位匠人不会骑马,为了跟上卢大人,刘真为二人准备了一辆马车。
卢象升看见马车后面二十多位骑马的精壮护卫,低声问刘真:“请这么些护卫,得多少银子?本官可没有银子他们的工钱,还是请他们回去吧。”
说着,他拍了拍腰间的佩剑,豪爽地笑道:“本官不才,这把剑也能杀人,三五个毛贼,还近不了身。”
刘真二十五六岁,生得眉清目秀,身上还有一个秀才的功名,好歹算个读书人,这几年,跟在叔父刘鸣谦身边,算是长了见识,处事越发成熟老练。
他恭敬地道:“他们是城投集团的安保人员,每月有固定的工资,大人不必理会。”
卢象升好奇地问:“安保人员?不就是长随么?你们城投集团的高管出门,都带安保人员?”
朝廷对官员们的随员,是有规定,一至三品官,只能带六名随从,但那是洪武时期的制度,到了晚明时期,这项祖制早就被打破了,这时代治案不好,官员上任、出差时,往往要请镖行护送,人数早就没准了。
卢象升是一个严于律己的官员,一生奉行“清慎勤”的为官之道,这二十多人,远远超过朝廷规定,他生怕一回京城,就被御史弹劾。
刘真在马上恭敬地答道:“回大人,城投集团的高管们,出门时如果带有重要文件,或是现银的,都会安排保安跟随护卫。
大人放心,这些人,是遵张公公的嘱咐安排的,他们是城投集团的人,不是大人的护卫。”
卢象升是回京后,才知道去年京师地震后,冒出来城投集团这个庞然大物,主持城南街区的灾后重建。
这个集团,居然没用朝廷拨款,就修起来一条比长安街还宽的大街,京城人叫它新前门大街,两侧全是二层、三层的临街商铺,比原来气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