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镇在京郊大营的袁可立,对京城的局势忧心不已,既担心天子的病情,又担心太子的安危。
刚听到内操军两卫哗变,又听说厂卫在城中引民骚乱,他恨不得提军入城平叛,但他刚刚铁腕压制了京营中的哗变,对营中的各方势力还没有摸清楚,不敢擅动,万一弄巧成拙,不是加剧了混乱的局势?
他只好连续不断地派人探听城里的消息,几乎是一刻钟派一人出去,他也得到了接边不停的情报,并把京营参将以上的将领,集中在大帐里,随时准备出兵。
“报:叛军攻进皇城……”
袁可立豁然起身,在大帐里团团转。
“报:叛军攻进乾清门……”
袁可立猛地顿住,就要下令调兵进城,倪元璐忙按住他的手,摇头道:“大人,再看看,叛军这么容易就攻进去,定是有诈!”
袁可立想想也是,守皇城的徐永祯,宫中侍卫统领郭培民,都是年富力强的勋贵子弟,怎么可能让人这么容易就得手。
“报:叛军与御前侍卫在乾清宫广场激战!”
袁可立和在座的将领,全都捏一把汗,此战关系到大明的存亡!
“报:叛军被消灭……”
将领们哄地议论开了:“这么快?”
“怎么打的?”
“内操军就这个熊样?他们可从来没有欠过粮饷呢……”
袁可立终于放下心头大石,他坐回椅子,对报信的士兵道:“继续打探城里的消息!”
午时刚过,宫中号召全民皆兵,打击城中乱民的懿旨传来,袁可立十分担心:“让民众拿起武器,会不会让乱民越来越多?”
倪元璐边看抄来的懿旨,边道:“两位娘娘的懿旨,是让民众拿起武器,保卫家园,与入室抢劫的乱民对抗,百姓们不得跨出所在的坊市。”
下面有将领道:“这法子好,把百姓组织起来,乱民无处藏身,跑到大街上,又有官兵追杀,如此围追堵截,区区厂卫,和他们扇动起来的乱民,能嚣张多久?”
其他将领纷纷点头附和,倪元璐还在看那懿旨,呵呵笑道:“还有奖励呢,打杀或抓住一名厂卫,赏银十两,打杀或抓住一名乱民,赏银五两,呵呵,级别越高,奖励越大。”
有人道:“这是不论死活了?这懿旨也忒严厉了些……”
另一人反驳道:“乱世用重点,看着吧,这懿旨一下,用不了两天,城里的骚乱就会平息了。”
袁可立在坐镇京营五日,镇压了哗变的官兵,大致摸清了京营的情况,补发了欠粮、欠晌,总算把京营稳住。
第五日,城里传来消息,厂卫引起的骚乱已经平息,城里的秩序已经恢复,外城九门开启,百姓们的生活也恢复了正常。
这一场骚乱,来得快去得快,因为任贵妃出事,魏忠贤隐藏在暗中的势力,被全部引爆。
魏良卿、崔呈秀、田尔耕、阎鸣泰、许显纯、杨寰等策划这场骚乱的阉党核心,死的死,抓的抓,一哄而散。
第六日,袁可立应召回到兵部,随即被传入宫。
昏迷了八天的朱由校,醒了。
天子一睁眼,就看见了守在榻前的,形销骨立的魏忠贤,他虚弱地问道:“伴伴……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魏忠贤跪在地上,沙哑的喉咙里挤出难听的哭声:“万岁爷救命啊……”
朱由校皱着眉头,安慰道:“伴伴放心……有……朕……谁敢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