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正在司礼监值班,通政司刚把今天的折子送进来,他准备拿上折子,去乾清宫见驾,按惯例,与天子讨论国事。
以前,因为魏忠贤不识字,朱由校还亲自看看折子,自从去年落水,又在大爆炸中失去了四皇子,朱由校的身子时好时坏,现在都不看折子了,由贵妃张氏读给他听,连阁臣们的批红,也由张氏读给他听。
不识字是魏忠贤天然的短板,虽然他的记性极好,挡不住张氏识字啊,相比自己看折子,朱由校喜欢靠在软榻上,听张蔷读折子。
朱由校还是习惯性地听听他的意见,但当他的意见与张氏的意见相左时,天子多数时候,都选择张氏的意见。
张氏有儿子傍身,他宫里宫外地下了几次手,奈何方正化的身手实在了得,次次都让张氏母子有惊无险。
无奈,只得等任氏怀孕足月,他和客氏才好接着下一步行动。
幸好外廷的朝臣和地方大小官员,还不知道他魏公公,在天子面前,早已没有往日的风光,对他还像从前那样恭敬和畏惧。
张氏再得天子信任,她也是个后宫女子,手还伸不到前朝去。
他正要叫随身的小太监顺子进来捧匣子,就见小顺子满脸惶恐地跑进来,连帽子也跑歪了,跨门槛时,直接从门槛上跌了进来。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魏忠贤不悦地骂道,“下去领五个板子!”
小顺子顾不得其他,忙回道:“回……回爷爷,孙儿看见……宫里的侍卫,把……把各座宫殿围起来……来了。”
魏忠贤闻言一惊,喝斥道:“出了何事?快,快去找李朝钦……不,去找杨寰来……”
上次他被王体乾摆了一道,这次不敢再找王体乾,只好找东厂的干儿子杨寰,至于二十四监的几个管事大太监,他们手里没人,找来也不顶事。
小顺子都快哭了:“爷爷,二十四监都被围起来了,咱们司礼监外面,也围满了宫廷侍卫,说是遵皇后懿旨。”
“皇后?万岁爷出事了?”魏忠贤敏锐地感到,天子出事了,这一刻他后悔自己太大意,总觉得万岁爷还年轻,有的是时间给他慢慢布局,现在,他还没布置好。
他跌足,抱起装折子的匣子就往外走,他要亲自去守着万岁爷,以防皇后和张氏进他的谗言。
包围司礼监的侍卫,迫于他往日的威势,不敢伸手拦他,只能几个人站成一排,堵在他身前:“魏公公,遵皇后娘娘懿旨,各宫、各监人员,各安本职,无娘娘懿旨,不得出入。”
魏忠贤生气了,沉下脸喝道:“本公身为万岁爷的大伴,司礼监秉笔、东厂督公,此时正该守在万岁爷身边,尔等有什么资格拦截本公?
本公担心有人挟持万岁爷,霍乱超纲,尔等快快让开,万岁爷万一有事,引起朝堂动荡,尔等九族的性命不保!”
侍卫们被他的话吓到,不知道该不该让开。
在司礼监协助魏忠贤处理奏折的王朝钦,也听到了外间的动静,忙跑出来,对着侍卫们喝道:“还不让开?厂公这是去救万岁爷的,尔等要造反么?”
司礼监的其他大小太监,大都是魏忠贤的人,此时,全跑出来,与侍卫们拉扯,纠缠在一起。
司礼监门前一片混乱,王朝钦朝着魏忠贤喊道:“厂公,救万岁爷要紧,快去!快去!”
魏忠贤把装折子的盒子丢给小顺子:“跟上!”
也不管小顺子跟不跟得上,他自己撒丫子往乾清宫跑去,难为他一个五十来岁的老人,还跑得这么快。
小子顺自然是被拦下了,侍卫统领见魏忠贤跑了,知道自己失职,戾气顿生,也顾不得这些平日里常见的太监了,抽出腰刀大喝道:“统统住手,给老子回值房里去,否则,休怪老子们不讲往时的情面,手里的刀可不认得你们!”
其他侍卫也纷纷抽刀,这才隔开了与太监们的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