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被杀就会死。
很经典的常识。
但是真正体会过这句话的人究竟又有多少了？
自己身边的人，自己重视的人，自己爱慕的人。
如果他们随时随地都处于即将被剥夺生命的一瞬间。
一个普通人又能做些什么了？
林羽不知道，他甚至在之前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
现代化的社会，难道其建设的本意不就是将人类从连生命安全都没有保障的状态下解放出来吗？
林羽在一个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中生活了20多年。
在那20多年的生活中，林羽以及其身边没有一次濒临死亡，甚至没有一次陷入生死两难的境地之中。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在这个世界中，连平凡的活着都要费劲心机。
林羽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因陀罗，看着她已经破破烂烂一身衣服，看着在衣物的破口处留下的鲜血，看着她身上隐约可见的道道伤疤。
“这就是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的代价吗……”
没有人是为了战斗而生存，但是有些人不战斗就无法生存。
敌人在逼近。
或是刀剑或是棍棒，都已经接近了它们的杀伤范围。
“如果在多一分力气就好了。”
因陀罗艰难的将双腿迈开，摆出来了战斗的架势。
面前是不会讲情面的敌人，自己是强弩之末的羔羊。
“走，咳咳……快带着她走……”
因陀罗的双眼黯淡，就连拿着拳刃的右手都在颤抖着。
她心里很清楚，格拉斯哥帮这一天之后可能就不会存在了。
和自己一起，估计会尘封在这座冰冷的城市的哪处角落之中了吧。
因陀罗鼻子很酸，喉咙也在发痒。
但是她哭不出来。
“其他的什么都可以，唯独维娜她还不能死在这里。”
因为召唤宇宙智者，林羽的手牌刚刚已经消耗完毕了，就连称号技能都在之前进行了最后的抽卡。
“手上已经没有能够百分百让我们逃出去的卡片吗……”
身边有着几十人的围剿，他们的目标是两个人，但是你只能救一个人，而且两个人都是你在意的人你会去救那一个？
什么？
全都要救？
别开玩笑了，普通人被卷入进去可是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
是普通人的话。
“那我又是什么了？”
林羽发现自己的感情冲动再一次趋于平淡。
他想要怒吼，想要拽回来面前的因陀罗，但是他做不到。
漆黑的卡盒上传来了阵阵冰凉的寒意，他再一次处于了一种超然的状态。
“我如果一个人都救不了，就证明我确实是个普通人。”
“如同之前活过的二十多年一样。”
“但是我现在分明能将维娜带走，这又算什么？”
林羽的的脑海中飞速着这些念头。
这些分明不该在这个时候去想的东西在这一刻却充斥了林羽的大脑。
林羽的手牌已经空了。
如果硬是要带因陀罗一起走，带着两个病号的自己绝对走不掉。
宇宙智者？
它最多保护好维娜，完全没有办法还手。
“毕竟当做祭品的2星凡骨，宇宙智者的力量根本释放不出来啊。”
保全一个人看起来是最有可能办法了。
“因陀罗，如果丢下你一个人，我在这个时候带走维娜就行了是吧。”
林羽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咳，混蛋你还不明白吗？不要管我，咳咳咳，带维娜走就行了！”
因陀罗被林羽这个问题问的猝不及防，当然，下一个瞬间她边冲着林羽大声咆哮了起来。
嘴角的鲜血缓缓顺着下巴滴落。
时间在流逝，敌人已经靠的够近了。
林羽听到了因陀罗急切的催促之后，并没有任何撤离点表示。
反倒是将手里的卡盒收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
因陀罗依旧几乎听不清楚声音了。
或者说她听到声音后，已经没有任何多余的力气去分辨那究竟是什么声音了。
但是她的本能还在。
有人攻击，那就反击。
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够做的。
胸口，小腹，四肢，她身上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一处地方没有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呼——”
敌人已经足够接近了，一把砍刀已经向着因陀罗的小腹呼啸而来。
“咳，放马过来啊，你们这一群杂碎！”
有攻击就挡回去，有敌人就拦下来。
“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维娜。”
“活下去……我的王……”
攻击已经在眨眼间来到了身侧，因陀罗的拳刃缺没有了之前的狠劲。
就连城防卫队的人都看出来了，她这是在破釜沉舟。
这一刀，只是试探性的一次攻击，因陀罗甚至都没有办法挡下来。
已经没有然后了。
面前这个白头发的打手，已经没有战斗的能力了。
她在拿自己的命去扛。
“……”
因陀罗知道被刀砍中是什么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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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受着身边袭来的利刃，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不就是被刀砍一下嘛，习惯了，也就不是很痛了。
因陀罗感到着耳畔袭来的阵阵凉意，轻微的呼啸在她四周作响。
是风吗？今天晚上的第一阵风吗？
“不对！”
下一刻她突然惊醒，这不是风在吹。
因陀罗的视线发生了偏转，有人在背后拉了自己一把，本来就站的不稳的因陀罗直挺挺的被拽倒了下去！
黑色的身影与因陀罗擦肩而过。
在因陀罗震惊无比的眼神中间，他走到了因陀罗身前！
是林羽！
林羽他——
——居然越过了因陀罗的防线，沐浴在了敌人的攻击下！
“浑蛋你在干什么？！”
因陀罗看着闪烁着寒光的刀剑，在一刹那间带着死亡的气息，毫不拖泥带水的砍在了林羽腰间！
因陀罗似乎已经看到了林羽命陨于此的结局！
“果然，我还是认不出现在的自己。”
林羽的声音传了出来。
敌人的刀锋一寸寸划破了它和林羽间的空气。
因陀罗瘫倒在地，勉强抬起了头，看向了林羽的背影。
昏黄一片的灯光，残破不堪的地面。
一道孤独的背影。
一切都仿佛慢了下来。
林羽手里空空如也，身侧就是致命的利刃。
这是死局。
就连训练有素的城防队士兵都觉得，已经将军了。
在场的每个人都在这一刻爆发了各异的感情。
城防队的愉悦。
因陀罗的悲伤。
隔壁天台上，格拉斯哥帮的绝望。
林羽不是什么奇美拉。
也没有所谓的源石技艺。
但是他感受的到。
他这一刻就身处这庞大情感风暴的中心。
利刃“缓慢”的移动着，死亡伸出了索命的触手，张牙舞爪的包裹了林羽。
但是林羽未动分毫。
一滴晶莹的眼泪自他眼角滑落。
这不是对自己的死亡而流下的眼泪。
这是为死亡留下的眼泪。
“我明白了一件事。”
“不管我是谁。”
“不管我是什么。”
“你们这些渣滓都让我感到了恶心。”
“深恶痛绝的，恶心！”
因陀罗不明白林羽为什么要冲上去，明明带走维娜就好了。
时间缓慢的流淌着，因陀罗挣扎着，她想要站起来。
她不敢，不敢就这么迎接结局。
一个坏结局。
bad end。
“？”
因陀罗试图活动双手，但是很快，她发现自己的身体没有反应。
手脚，躯干都如同不属于她了一样。
“这是……”
她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这感觉因陀罗居然有些熟悉！
这种控制不了自己的感觉。
这种一切一切都要停下来的感觉！
因陀罗的视线猛地一动，她看向了林羽。
一片黑白之中，孤独的矗立的林羽。
唰——
世界于此刻定格，一切的一切，都被划分成了黑白二色！
“不是幻觉！”
因陀罗之前感到时间变慢不是错觉，时间真慢了下来！
在看向林羽的方向，在一切彻底停顿下来之前，那带来死亡的利刃已经划开了衣物，接触到了林羽的皮肤！
但是没关系。
死亡的气息已经转眼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在刀口和林羽之间，一道银白色的薄薄的门扉突兀的出现！
这一次攻击，在最后时刻，被这道门给挡了下来！
哪怕挥刀的人是强壮的成年萨卡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