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说着说着,逐渐走远,我不以为意,独自到厨房烧水。
我确实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但我并非天生如此。
十岁那年,我在院子里跟着侍女姐姐们唱歌。
“君家何处住,妾住在横塘。停船暂借问,或恐是同乡……”
一曲吴侬软语的江南歌谣,清灵悦耳。
正巧爹爹宋子谦和宋芸珂路过,他听后夸赞道:
“歌韵巧共泉声,间杂琮琤玉,瑶儿这歌声真如黄莺出谷。”
我那时年少无知,还以为爹爹夸我是好事。
我并未留神,他身旁的宋芸珂的脸色逐渐阴沉。
当晚,我的嫡母、宋芸珂的生母叶氏,突然领人闯入我房中。
她命人按住我,给我灌下一碗黢黑的药。
苦若黄连的药汁自我鼻子里呛出,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哭着扑倒在叶氏脚下。
宋芸珂在一旁看着,笑得花枝乱颤。
“哈哈哈……黄莺的鸟喙被锯了!这日后还怎么唱歌?”
叶氏尖酸冷笑。
“淫词浪调,也敢拿来污了主君的耳目!日后再敢乱开口,我就割了你的贱舌头!”
原来是宋芸珂去她母亲跟前搬弄是非,说我邀功争宠,叶氏气不过,便弄来哑药要将我毒哑。
他们离开后,我娘偷偷找来解药给我服下。
那阵子,我的喉咙就像被烧热的刀片刮过似,喝水、吃饭,连呼气都苦不堪言。
后来好歹恢复了些许,我也难以说出完整的话语。
我的声音粗粝如破锣嗓子,再也不若过往般甜美。
宋子谦得知此事,只是训斥了叶氏几句,给我送了几匹名贵布料以做补偿,此事就算揭过了。
爹爹平素里待我不错,我还以为他会替我出头,想不到,宋芸珂母女毫发无损。
后来母亲告诉我,叶氏的娘家家世显赫,宋子谦能爬到相国的位置,她娘家那边没少替他筹谋。
莫说将我毒哑,就算我母女俩被叶氏碎尸万段,宋子谦也不敢拿她怎样。
母亲苦口婆心地教我,要想活命,就千万别在宋芸珂母女前冒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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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以后,我不再开口说话,当自己是个有口不能言的哑巴。
我将烧好的水搬回房中,拿帕子打湿拧干,使劲擦拭身子。
我不觉得疼,力度之大几乎要把皮蹭下来。
我无声地落泪,泪珠沿着腮边淌下,滴落在木盆里。
我深知宋芸珂不会就此放过我,我还不能放松警惕。
慕容昊并未发现洞房花烛夜与他共度春宵的另有其人,对她温柔备至。宋芸珂得偿所愿。
两人一早便去向大娘子请安。
大娘子陆氏是慕容昊的继母,她的儿子慕容旭为嫡次子,且资质平庸,未能承袭爵位。
陆氏与慕容昊素来面和心不和,自打三年前老王爷薨亡,陆氏收敛不少,只敢在背后暗搓搓地搞事,给慕容昊添堵。
当初宋芸珂与慕容昊订亲,叶氏就担心她在王府会受气。
可宋芸珂迷恋慕容昊已久,区区一个恶婆婆,又岂会叫她怯步?
不过,现下慕容昊与宋芸珂恩爱有加,慕容昊又圣眷正浓,陆氏总得给小夫妻俩几分面子。
听说她赠给宋芸珂一座价值不菲的红玉石榴摆件,寓意多子多福。
尽管慕容昊公务繁忙,成婚第二日就忙得没再回来留宿,可宋芸珂在府中也没闲着,慕容昊的弟弟妹妹们都上赶着巴结她。
她志骄意满,没空来寻我晦气,我暂且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这天,艳阳高照。
我在院子里除草,两名侍女躲在树荫下偷闲躲懒,还嚼起舌根。
那圆脸侍女故作神秘道:
“欸,你听没听说,王爷对王妃是一见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