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念醒来的时候是半夜。
周围很安静,也很黑。
但床脚下却留了一盏地灯当做照明。
时念借着这微弱的光源,把床头柜旁的按钮按开。
瞬间整个房间一片光亮。
她四处看了看,顾妄早已不在。
掀开被子下床时,发现自己的全部衣服早就洗好、烘干好,被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枕边。
她把脚伸进鞋子里的时候,发现伤口也被处理过,擦了药膏,还残留了一股药膏的气味。
屋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可时念一点都不觉得冷,反倒感觉很温暖。
什么苦涩和疼痛好像在这一刻都被得到彻底治愈。
她忽然想起凉亭那时顾妄说过的话。
每个人都会遇到自己的偏爱,而他,是她的偏爱。
可为什么,为什么他那样优秀的一名医生,要偏爱她这个一无是处的人呢?
时念快速把衣服换上,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未读消息有很多条,她首先点开了母亲发来的。
[念念,这么晚怎么还不回家?]
看到这条消息时,时念的鼻子一酸。
果然,下面紧跟了一条。
[你要是不想给佳音带面包,那就不带了。]
时念吸了吸鼻子,发现刚刚被治愈的心又再次被刺伤。
隐隐的阵痛让她无法呼吸。
因为除了这两条消息,再也没有多余的问候。
这么晚她都还没回家,母亲她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
时念的手指用力捏着手机,直到捏到指肚发白。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
她看了眼,是一个陌生号码,但IP地址显示是北城。
“喂?”她鬼使神差地把电话接通,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大半夜为什么要接这个电话。
很可能这就是个騒扰电话。
然而没有她臆想的騒扰,而是一道清冷,却带着一丝温柔的男声。
“醒了?”
“嗯。”时念带着一股浓浓的鼻音:“你怎么知道?”
“我在对面大楼值班。”男人的声音又柔和了些。
时念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晃了晃神,便朝玻璃窗外看去。
窗外对面的大楼灯火通明,亮灯的‘急诊’两个字在黑暗中非常惹眼。
“要通宵?”她问。
顾妄嗯了嗯,却还在关心她的事:“今晚我不回办公室,你就安心休息吧。要是想回家,车钥匙在桌子上,你开我车回去。”
他想的很周到,前所未有的贴心。
在时念漫长的20多年里,这是唯一一个对她这样面面俱到的人。
她犹豫了片刻,声音淡淡的:“你在外科急诊对吗?”
“是。”顾妄回答。
“嗯。”时念应了应声,不再说什么。
电话顿时陷入沉默,顾妄温声道:“你先挂。”
“好。”时念在挂电话之前故意停顿了好几秒。
她想确认顾妄是不是真的会等她挂断再挂。
等了几秒后,她发现电话还是保持通话中。
“怎么不挂?舍不得我么?”
谁知那头竟传来了戏谑的声音,吓得时念立马‘啪’地把电话挂断。
扑通,扑通。
她听见自己的心在狂跳。
刚才她到底在做什么?
她和顾妄只不过是闺蜜哥哥和妹妹闺蜜的关系,她到底在试探什么?
时念顿时有些懊恼,觉得自己真的很容易给点颜色就开染坊。
当年厉北骁救了她,她也是这样认为,觉得以身相许就是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