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梅也不知张大娘为何忽然说起这话,只能胡乱着点头答应!
张大娘盯着腊梅看了许久,这才收回视线,慢悠悠叹了口气。
“行啊,有个闺女好啊!这老沈家也不知道因为啥一直没个女孩,现在好了,这不就有了吗?”
腊梅第一次见张大娘如此和气还有些不自在,心里恍然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张婶,我家闺女是老沈家第二个女孩。之前还有一个,是我家男人亲哥家孩子...”
张大娘撇了撇嘴:“那孩子有啥好看的,长得雀黑,扔煤堆里都找不到人,歪瓜裂枣!”
还没等腊梅说话,张大娘又开口了:“你呀,多赚点钱,攒一攒,日后把孩子送学堂去念书!这年头靠天吃饭可不好活呀!”
腊梅笑了笑:“送孩子念书我也想过,我准备过阵子多接点浆洗衣裳的活,日后多攒几文钱,也好能让孩子们都当个有学识的人!”
听到腊梅这话,张大娘皱了皱眉。
她眼睛落在腊梅满是伤痕的手上,不由得狠狠拍了下桌子!
“就靠着浆洗衣裳怎么能赚下送儿女上学堂的钱?就你赚的那仨瓜俩枣够干啥的?”
“要我说,你还是得学着做生意!”
“你看咱们村做咸菜条的那家,看着小营小利,实际人家一年可没少赚!”
但一想到腊梅家里住着的都是茅草屋,这大冷天身上穿的还是薄薄的衣裳,张大娘想说的话到了嗓子眼又一下咽回肚子里!
过了好一会才又对着腊梅开口:“反正你如今有闺女了,这些事总是要好好想想的!那浆洗衣裳的活就算你累死也赚不到几个钱!”
“我看你如今这脾气硬气了不少,以后若是一直这样,也省得被人欺负!”
腊梅不知张大娘为何说这些话。
这突如其来的关怀让她心底一暖,一下子又红了眼眶:“张婶子您说的是,我想着也是硬气些好。”
“只有我这当娘的硬气了,孩子们日后才能不被欺负!”
张大娘一脸孺子可教的神色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
说罢,这才起身回了屋子。
不知道是不是张大娘这屋子里太热,腊梅只觉得自己眼里起了一层雾气。
她擦了擦眼角,又伏在桌子上。
想着张婶子那些虽然听上去凶巴巴却又满是关怀担忧的话,腊梅一下子放松警惕,沉沉睡过去...
等着她醒来时,沈老爹已经做好了一锅鱼头汤,就连那口锃亮的大铁锅都已经刷洗干净!
一瞧见腊梅醒来,沈老爹赶紧拎着装满鱼头汤的大桶跑过来,露出一口大白牙看着她笑!
“媳妇,你可算醒了!”
“看你睡得这么香,我都不忍心喊你起来!”
腊梅缓了缓神,看着沈老爹手里的桶心里了然。
“我这是睡了多久?鱼头汤熬好了?”
沈老爹笑呵呵:“没多久,也就是几个时辰而已!”
说罢他又将桶拎起来,凑近了让腊梅看!
“媳妇,德发叔说得果然没错,张婶就是嘴硬心软,实际是个好人!”
“你瞧瞧,这鱼头汤里还有张婶子给咱放的豆腐呢!”
桶里的大鱼头显然是被人用油煎过,鱼头两面金黄微焦不说,就连那奶白的汤上都浮着一层金色的油花!
汤里的豆腐被切成四四方方的小块,在浓郁的汤中若隐若现。
这些东西都是他们家里没有的。
腊梅虽然起初看到时就已经有所猜测,可现如今亲耳听到沈老爹说,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还没等腊梅说话,沈老爹又拉了拉她的胳膊,憨憨笑着:“媳妇,这还有碗红糖水呢!”
他悄悄压低了声音嘀咕:“张婶儿说她要和沈叔回去补觉,让咱们收拾完赶紧走!”
“那红糖水是张婶儿走之前特意交代我的,让我盯着你喝了!”
沈老爹把那碗红糖水塞进腊梅手里还在感叹:“这张婶子还真是个面冷心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