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明亮。
刑部某个牢狱中,絮思源身着破旧囚服坐在四方桌前,身影略显孤寂。
几缕乱发耷拉在他的脸颊,下巴长出胡茬,眼神中透着疲惫与憔悴,失去往日的精气神,尽显狼狈。
絮无声站在牢房外,目光定在絮思源的身上,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他身后还随行一行内侍,洪公公站在首位。
而他的身后,有的内侍手上提着食盒,有的拿着托盘,上面放着几瓶佳酿。
絮思源察觉到来人后,略微掀起眼皮望去,瞧见来者后,并不感觉意外,只是眼眸微动,随后垂眸。
絮无声挥手让人打开牢房,随后走进去。
洪公公则立即安排几个内侍把饭菜摆放好,之后退出去,只留下他们兄弟二人。
絮无声在他对面坐下。
絮思源望着桌上琳琅满目的饭菜,嘴角勾出一抹讥笑:“难为你亲自给我送的断头饭。”
说罢,他面色从容地拿起碗筷就吃。
他似乎早就预料是这个结果。
“不是断头饭,就是单纯找三皇兄坐下来聊聊天。”
絮思源听言,夹菜的手忽然一顿,随之继续吃。
絮无声给自己倒了杯酒,“在牢狱这几日三皇兄还要固守己见,不肯弃暗投明吗?。”
絮无声把自称“朕”换成了“我”,不以君臣之礼相待,而是以兄弟的身份与他相谈。
说起絮思源这个兄长,絮无声有些不明白,他自小就对他充满敌意,总喜欢跟在絮无尘后面,处处与他为敌。
他不知自己究竟哪里得罪过他,才让他如此。
之前他以为絮思源与絮无尘乃是一丘之貉,坏事做尽。
不曾想查到一些关于他的事。
这些年他经常去贫民区施粥行善,在那一代颇有威望。
贫民区众人知晓他被抓入狱一事,自发到京都府衙门前替他求情,每日都来。
都是些老弱病残,京都府伊也不能对其动武,赶也赶不走,实在没办法才给絮无声上书。
念及他多年行良善之事,未参与秦义贤做伤天害理之事,以及这血缘兄弟之情,他愿在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自古成王败寇,要杀要剐随你,何必浪费口舌。”
“我实在不知三皇兄何故做到如此,哪怕知道絮无尘此人阴险狠毒,还要与他为伍。”
絮思源听言,瞬间炸毛,立即扔掉手里的筷子,怒骂道:
“你住嘴!他起码救过我的命,好过你这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强,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我绝不会对你俯首称臣!”
絮无声皱眉,眼中浮现疑惑,问道:“我怎么就是表里不一的伪君子了?三皇兄何故对我有如此评价。”
絮思源眼睛因愤怒略微出现红血丝:“昔日,我所饲养的白兔遭你扼杀,此乃我母妃生前至爱之宠物,竟被你残害,我自此再无丝毫念想。”
“我并未做过此事,三皇兄怎可平白无故冤枉我,莫不是听信他人谗言。”
絮思源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他下意识地提高了声调:“不可能,我分明亲眼所见!”
絮无声目光直逼絮思源,言辞犀利:“荒谬!此事与我无关,三皇兄休要污蔑于我,你说你曾亲眼所见,可是真真切切看到我的脸。”
絮思源被这话问得一怔,脸上的自信褪去几分,迟疑片刻后才道:“并未,当时我只瞧见了背影,可从那衣着打扮来看,分明就是你!”
“亲眼所见尚且有假,更何况单从背影就断定是我,未免也太草率了些。”
“当时还有人证。”絮思源的底气又上升几分道。
“何人?”絮无声追问道。
“絮无尘,他曾告诉我,他亲眼目睹你掐死我的我的小白兔。”
絮无声冷笑一声,“三皇兄,絮无尘的为人你应该清楚,他的话怎可轻信!”
他眉心微动,若有所思,随后问道:“你兔子被杀是何时之事?”
“时年十岁,仲春二月”
絮无声听言,垂首思索了一会儿,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关键之处,脸上豁然露出了然于胸的神色。
“三皇兄,你被絮无尘骗了,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掐死你白兔之人正是絮无尘。那年他忽然说看上我的衣裳,想要与我交换,我那并未多想,便将衣服给了他。想必他换上我的衣裳后,便假扮成我掐死了你的白兔,以此来蓄意栽赃嫁祸于我。”
絮无声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至于他为何这般处心积虑,我想他是一直将我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妄图让你憎恶我,孤立我。”
絮思源听了这一番话,眼底深处渐渐露出无措与慌乱,脸上满是挣扎之色,内心的信念似在被一点点瓦解。
他不知是否要相信眼前之人说的话,但又觉得他说的话好像有理。
“三皇兄,我觉得絮无尘救你一事也有蹊跷。”
絮无声微微眯起双眸,语重心长地说道:
“他素来看不惯我们这些庶出的皇子,平日里恨不得将我们除之而后快,又怎会无缘无故出手相救?你且与我说说,他究竟是何时救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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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方十一,我曾失足落水,险些丧命,若非他及时相救,恐怕我早就命丧湖底。”絮思源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仍心有余悸。
“不是他,救你之人是之景兄,此事我曾亲眼所见,那日之景兄毫不犹豫地跳入水中将你救起,上岸后,因着受了寒,为此还发了高烧,整个人昏迷了一夜。”
絮无声说得斩钉截铁,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絮思源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嘴里喃喃自语道:“不可能!那为何我昏迷之际,看到的人分明是絮无尘。”
“之景救了你之后,我怕他着凉,便带他下去换了衣裳。”絮无声耐心地解释着,试图唤醒絮思源。
“之景兄,如今人就在宫里,你若不信,大可当面问他。”
随后,絮无声招了招手,示意身边的洪公公过来。
“洪公公,你速请之景兄来此处,朕有事找他相谈。”
“遵旨。” 洪公公微微弯腰,领命后便快步离去。
此时的絮之景正身处长乐宫,他身姿挺拔,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专注地看着絮无忧练习射箭。
只见絮无忧站在箭靶的不远处,手举着袖箭瞄准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