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把眼前的木制品往法器方面想的许氏才认出这是农具,可蒋念怎么会给她送农具?
“与我所知的犁好像不太一样。”管事又说。
许氏目光一转,“去叫庄上的老农和木匠过来,悄悄的。”
“是。”
管事的动作不慢,很快叫了老农和木匠来。
“这是今日新到的犁,你且看看。”许氏把犁交给了老农。
作为庄上几代的仆役,老农战战兢兢地接过了犁。远远的,他就已经看出这犁与他所知的不同,就不知用起来怎么样,他光用看的也看不出什么。
“你可以试试。”
“是,就是缺少犁刀。”老农看向木匠。
木匠打量了一眼,“倒是可以拆其他的犁刀过来暂用。”
“那就拆。”
木匠费了一番功夫,总算在许氏失去耐心前把犁刀装上,让老农试了一把。
庄子里是有牛,可忙起来的时候不是人人都能轮到,那时就得由人来拉犁。老农就拉过,也就能感觉出曲辕犁有多省力。
“这犁好呀,要是庄子里都换上这样的犁,每年农时能省不少事。”
许氏点头,又看向木匠,“你会做吗?”
“有现成的在,小人多看看就会了。”
“好。”
许氏没再说什么,让管事带他们离开。
老农出来时还满心欢喜,“管事,这犁什么时候能给庄子里用上。”
“主子自有安排。你不要多问,回去也不要多说。”管事说完看向木匠,“还有你,管好嘴巴。”
“是。”木匠连连点头。
像他们这样的手艺人知道保守秘密,免得像前人因为秘方遭了罪。
许氏也知道农具的重要,先前清阳沈氏就曾因为献上新型农具得贵人看重,也不知他家哪来的图纸。既然沈家可以,许家自然也可以,许氏隐隐还有种预感,蒋念会给她带来更多的惊喜。
看来得多多走动才好,要是她得了其他“谢礼”有了足够的筹码,哪怕带上女儿独过也不怕有人说什么。
蒋念也知道农具的重要,尤其是战争损耗了大量人口后,方便少量人口维持土地产出的工具尤为要紧。
在记起曲辕犁后,她又记起了其他一些农具。
她没有将它们制作出来,先组了模型当目录,等她粮食大丰收的时候再让它们正式登场助助兴。
只要蒋念不插手种植的事,它们还是有机会登场的。
育种是一个繁琐的过程,得耐得住寂寞。
蒋念愿意慢慢等待,只要可以有结果。
在这个过程中,她试了好几个“手替”,最让她满意的就是杨椿。
哪怕他听不见,却在蒋念的口述中领会了她话里的意思,照着她说的动手。
有些事真的要看天赋,同样的步骤,由蒋念来做就是种子无故死亡,由杨椿来做就是超高发芽率。
所以她跟某椿以前是对家?
她暗暗怀疑,又不能多想,一想脚就是会疼。
她倒不是怕疼,就是怕这痛疼关系着她的寿数,她还得活得比项斐久呢。
就在年复一年的实验中,她培育出了不少高产的种子。
这些种子最先被许家和曹家运去江南试种再推广,朝廷对此一无所知。
不知不觉,藏身山中的流民都成了观中的劳役,五谷观名下的田地越来越大,在封阴县的名声也越来越响。
观中杂事蒋念都交给了无过道长打理,她一心用在育种上,以及陪伴项斐成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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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离开的尤彩虹回来了,带着韩老汉的牌位。
“回来就好。”
蒋念没问她在外面的经历,能活着回来就是好事。
尤彩虹一回来,杨椿就没心思在农活上。
蒋念看他耽误她的正事,没忍住朝他小腿一踢。
这一招,她常用在其他人身上,都是意思踢一下用不到一成力,除了杨椿和项斐,观里的男人都挨过她的踢。
可是这次踢下去,她脑中莫名有种大逆不道的感觉,她私刻神像时都没这种感觉。
虽是如此,面上她不能输。
“敢再浪费我的种子,我就把你的手废了。”
杨椿自是惶恐,忍不住朝尤彩虹在的地方看。
尤彩虹接收到了他的目光,在她下山之前,她也曾接收过杨椿类似的目光,只是当时她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她大仇得报却又成了孤身一人,收养的弟弟尤继跟她也不亲近,倒不如再自己生一个。
那天,尤彩虹跟杨椿聊了聊。
蒋念也不知两人怎么聊的,总之出来后尤彩虹就说两人要成亲,婚期定在了三天后。
“你们这样会不会太仓促?”
“也没什么要准备的,低调些吧,如今外面正乱,大操大办也不好。还是你觉得我跟阿椿不合适?”
“我又不是月老,还管这个?”蒋念说完应付地拍手,“很合适,我早就觉得你俩天生一对。这样行了吧。”
“行。有五谷观掌门大师姐的祝福,我和阿椿一定能长长久久儿孙满堂。”
蒋念也盼着两人如此,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看到某虹和某椿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她总会忍不住感动。
前世,她送了木刻的宝剑当两人的新婚礼物,这一世她也坚持个人传统,托人定制了宝剑送给两人。
宝剑定制需要时间,等她拿到剑时,两人的第一个孩子都快出生了,那把剑也就成了孩子的出生礼物。
秦大没看到孩子出生,他在尤彩虹回来那年从了军。又过了三年,秦三也去了。
观里这些年添了不少新的孩子,他们因为战争成了孤儿彷徨无助,又在成长后投入战争中。
唯有项斐一直留着观里,笑呵呵地看着观中变化,也看着蒋念的一次次失败。
有时候蒋念觉得孩子不仅仅责任,也是能量,总能让她恢复精神,不为失败所迷失。
她总在他傻乎乎的笑容中想起她还是一个母亲,得护着他周全,得活得长久不能为种植失败暴躁。
她能感觉她的每一次暴躁,都会让加重她的脚伤。
多年后,当年那个灵秀的孩子曹德在他四十一岁时成了新的天子,他的夫人之一何珍儿成了皇后。
本该因拥戴新主建立赫赫战功的项昭不曾参战,成了朝中清正出名的文臣,总算是保住了长亭侯府的爵位,只是常常为旧伤复发和身体虚弱的父母忧心。
蒋念原想找项长铭报仇,可那时他上了战场,她也不能追到战场去。事隔多年,她再听到长亭侯府的消息是项长铭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她已然不用再做什么,心中最后的那点不甘也消散了。
要说遗憾的话,唯有她到最后还是没能研发出她能种的种子。
但她的确活得比项斐久,倒也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