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肉,能吃好几天。”
“今晚都吃了吧,天热放不住。放坏了吃坏了肚子不值当。”
杨氏迟疑了好久,这才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行,都吃了。这些天大家是得补补,都没睡一个好觉。”
“对了,到底怎么回事呀?”蒋念问完就听到她和尤彩虹的房间里传来孩子的哭声,“你们真抢人孩子了?”
“不是。”
尤彩虹匆匆扔下一句就回去哄孩子了,剩下的由朱婆子跟蒋念解释。
“刚出生的孩子有什么好抢的,养都不好养,是尤大夫心软,从观前捡的。我看就是那帮狠心的做局,故意扔了一个孩子,隔天又说孩子被偷了,要进观来搜。
我们哪能放人进来,就把孩子抱出来让他们带回去,他们却偏说不是这个,还说我们是偷孩子的拐子。”
“你们没给他们教训?”
“给了。我家阿全可厉害了,打退了他们两次呢。”朱婆子提到这个沾沾自喜,至少不用怕孙子将来不能自保。
“不错。”蒋念转头夸了朱全一句,没理脸全红的朱全,又不解,“那他们还敢来?”
“他们不知从哪儿抓了些毒蛇,朝观里扔。我们一时不好动,就被困住了。也不知他们扔了几条,我们刚刚捉了三条,就怕还有。”
淞山上一直有毒蛇,尤彩虹在观外种了防虫的草花,它们平时不会往观里来,可同样的,要是被扔进来了也出不去。
毒蛇难防,不知什么时候忽然窜出来,要是不抓出来,他们最近都别想安心住着。
“还有两条。”蒋念的耳朵动了动,朝边上一指,“那边草丛里有一条,还有一条在水井边。”
“真的假的。”
朱婆子还在怀疑,朱全已经去了蒋念说的水井边。
那儿比较远,与后院的角落里。
近处的草丛有韩老汉过去找,用棍子一拔还真翻出一条。
他迅速出手把蛇抓了,笑盈盈地举着。
“今天先养着,明天可以加个菜。”
说话间,朱全也回来了,手里多了一条毒蛇。
“你跑这么快做什么,就爱逞强,要是中毒怎么办!”朱婆子上前数落他。
朱全不应声,把蛇放到杨椿准备的篓子里。
“做事也不知道吭声,难道你也哑了吗?”
“什么哑,你骂谁呢!”杨氏没好气地怼了一声,免得朱婆子说个没完。
“我又没说你家的。”
“什么!我家阿椿怎么了!”
“你什么耳朵,你……”
“还要不要吃饭了?是现在的活太少累不着你们了?”蒋念冷声问。
两人互看一眼哼了一声,一块儿进厨房忙去了,还有两个菜没炒呢。
蒋念也不理,让秦大秦三帮她拿着行李先回了一趟屋,顺便看了一眼孩子。
因为多了一个婴儿,她和尤彩虹住的屋子多了淡淡的尿骚味。
蒋念刚进屋就闻到了,想退又觉得不好。
“孩子多大了?”蒋念问正哄孩子的尤彩虹。
“怕是没满月。捡回来时,孩子身上红彤彤的,像是刚出生。得亏现在天热,不然这孩子在外面待一会儿就得冻死。不过没冻死也差点也蚊子给咬死,亏他们下得了手。”
“都什么世道了,还有什么下不了手的。去年年底的时候,山下不是连易子而食的事都有。”
“我以为开春后好些了,不会再有人丢弃孩子,除非是那些来历不好的。”
所谓来历不好,便是去年被污了身子不小心怀孕又没打掉的那些孩子,有些妇人生下孩子忽地生出慈母心肠没法将孩子丢弃,有些却仍不想要。
要真扔到山上,只有被野兽吞食的结果,扔到道观前或者富户家门口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尤彩虹听许氏说镇上最近就多了不少弃婴,本地里的乡老品行还行,几家商量后已经将孩子妥善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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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先例在,尤彩虹这才安心将孩子救下,要是观里实在养不了还可以送镇上去,谁知这竟是那些流民设下的局,要不是观里的人够强悍,她们这次怕是要吃大亏。
她们身份又都存疑,要是正经观中住户,大可以叫人去报官。
不过要是没有靠山,报官也没什么用,还有可能真正引狼入室。
蒋念也知五谷观的处境尴尬,脑中不由想到一个人。
“我这次回来的路上救下一个人,是武阳侯府的三夫人,姓曹,与朝中的曹中郎将不知是否是一家。她来封阴县似为了求医,你若能帮了她,攀上靠山,别说山中的流民,就是你以前的仇敌说不定都要任你处置。”
尤彩虹心中一动。
她从没有放弃过复仇,只是她一介女流,无法与家大势大的仇家对抗,也不想以命相搏。
她是尤家唯一的血脉,在孕育后人之前,她不能出事。
可现在蒋念跟她说了另一条路,这条路比她原先计划的更可行,且机会就在眼前。以她以前的身份是万难搭上武阳侯府这样的人家,能给许氏治病已经是难得。
“你好好想想,也不急在一时。或许你什么也不做,你的仇家也不见得会好过。京中局势混乱,能有几家能一直安泰。”
正是因为局势混乱才更好下手,尤彩虹暗想。
说到局势,蒋念不得不再提一句。
“要是你现在出手,也算入了乱局,到时候天下大势一乱,你可就身不由己了。”
“你觉得天下会乱。”
“我什么也没觉得,就觉得饿了,要吃饭。”
“饭。”
挂在她怀里的项斐恢复了平静,知道笑呵呵搭腔,就是嗓子有些哑。
“阿斐也饿了?走,吃饭去。饿着谁也不能饿着咱阿斐大宝贝,抱着都瘦了。”
蒋念抱着项斐走出屋子,尤彩虹看孩子又睡了跟着她们出去,脑中仍想着报仇的事。
有些念头一起就难打消,尤彩虹心中存着事,晚饭再丰盛她也吃不下去。
跟她同样心事重重的还有山中的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