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侍陵(1 / 2)

裴行介绍道:“这位是太医署石医令的儿子石赟。”

石医令是太医署的长官,只是官衔不高,从七品上。

而太医署隶属太常寺一曹,这样算起来,石医令是易禾的手下。

还是不怎么能够得上见她一面的属下。

司马瞻安排得很是精妙,就是不知是刻意为之,还是赶了个巧。

石赟朝他一揖礼:“属下见过大人。”

易禾笑笑:“倒是怪了,你父从医,你却从军。”

石赟有些不好意思:“属下自小喜欢习武,但……但也学过一些医术,虽说不精,但若是大人有个小病小痛,属下也能支应。”

他这么一说,易禾就明白了。

看来石医令也是有意让他传承衣钵的,奈何他兴致实在不在这上头,只能让他做点爱做的行当。

“甚好,你表字是哪个?”

“回大人,属下表字寻方,今年十八了。”

易禾一叹:“看来本官没猜错,石医令真是干一行爱一行……”

……

因为是第一天上值,石赟也十分尽职,驾了半天车将她送到京郊。

戌时正刻,易禾准时入陵。

恰在庙前遇见了墓闭的鸿胪寺卿郑逸。

郑逸眸中含泪向她行礼:“易大人,下官出狱了。”

郑逸年方而立,这次来侍陵了半年,现在看起来竟有些垂垂老矣。

“出狱”是他们几个礼官私下的一些诨话,苦中作乐的说法。

易禾笑道:“恭喜大人。”

郑逸见四下无人,悄声道:“大人,这里的墓吏有些是贬黜而来,身上多少载着些过错,有些事不妨睁只眼闭只眼。”

易禾知他是好意,里头确实有些被贬一辈子守陵的,估计这些人没什么指望能出去,若是得罪结实了,难保不被报复。

“巡逻时若是有下半夜找地方打盹的,大人不用苛责。”

易禾心里暗笑,那也得我下半夜醒着才行啊。

“半月要锄草,一月要洗尘……其实若陛下近日不至的话……”

“郑大人,本官只呆十天。”

郑逸的嘴好半天才合上:“下官告退。”

易禾喊他留步:“郑大人回去之后,记得将使臣到京的事宜准备就绪,待本官出去就可执礼。”

郑逸转回身去:“要不,下官还是继续守陵吧。”

……

皇陵里真是寂静。

再也不用偷着哭了。

扯着有诚这桩事,她时不时能想起父亲,想起冀州老家的族亲和夫子。

想起这些年来,自己如履薄冰筋疲力尽。

时常会在深夜痛哭一场。

哭得越大声,墓吏越钦佩。

几名小吏互相聊闲时便说:“难怪人家能执掌太常,这也太恪尽职守了。”

“谁说不是呢?陛下来祭陵都没哭这么恸过。”

“哎,听说这个易大人和陛下……”

易禾十分纳闷,他们整日在皇陵常年不出,这种轶闻究竟是哪儿传进去的呢?

琢磨半晌,还是决定回去就上道奏疏给陛下。

郑逸守陵守得特别好,待使臣离去,请陛下再让他来守陵吧。

……

说来也怪,她前两日在府中夜夜难安,来到皇陵反而睡得踏实。

许是眼泪流了,郁也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