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泣非泣,氤氲着扯不断地愁绪。
不娶便不娶吧,何必一副慨然赴死的模样。
此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久到易禾的膝盖和脖子都开始酸痛。
“你起来吧。”
“微臣不敢。”
“你想没想过,如果朕拒绝了昌伯侯,会是如何一番景象。”
易禾伏地,轻声道:“赋税悬欠、官帑亏饷,昌伯侯怀恨在心,勾结朋党作奸犯科,轻则祸乱朝纲,重则……倾覆王朝。”
言毕她又一叩首:“微臣死罪。”
司马策看着她袖中露出通红的指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易卿所言极是,只不过在极端之下,还有中间。”
易禾蓦地抬头,她不知道这种事如何还能折中。
无非就是赐婚和拒婚。
除非陛下赌上一赌,赌昌伯侯这次的奏疏也并非真心,仍是试探。
或许陛下再复一次“允”字,昌伯侯自己就老实了。
但万一他这次来真的,陛下就再无反悔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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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她也没有拒绝的余地了。
“你且退下吧,容朕再想想……”
易禾起身,见司马策倚在案后阖了双眼,似乎是不想再说话。
……
娄中贵照例在殿外候着。
他见易禾出来时,失魂落魄形容恍惚。
便没有多问,只悄悄进了御书房伺候。
陛下果然也是一副忧思之状。
他心中了然一二,开始收拾小案上剩下的半杯残茗。
“放那儿吧,别收了。”
“是。”
“你先出去。”
“是。”
娄中贵躬身悄悄退了。
司马策踱下阶来,偌大个御书房里,响起一声长长的叹息。
午时。
娄中贵来请午膳,发觉陛下已经恢复了神色。
顿时觉得心下宽松不少。
“午膳就在里间用吧。”
“是。”
“今夜召淑妃侍寝。”
“哎,遵旨。”
娄中贵一迭声应着,难得陛下心情不好时,还能回应侍寝的事,这也算替他免了不少的盘问。
陛下自登基之后,整日顾着励精图治,一向不大爱去后宫走动。
不但太后皇后要紧盯着他问责,连常侍大人也时不时过问一句。
要是每天的差事都像今天这么好当就舒坦了。
娄中贵一高兴,就想给自己找点事做。
想起上午没收拾完的茶盏,准备一道收了。
走到案前却愣住。
茶呢?
他明明记得,半晌的时候还有大半盏茶水在这搁着。
这会儿只剩了一个空盏。
别是谁见这狮峰老井稀罕,给偷偷喝了吧。
陛下没有赏赐的饮食,若是被偷吃偷喝偷拿,都是要掉脑袋的。
他端着空盏紧走两步出了书房,召来几个当值的太监宫女。
“你们今天谁去御书房伺候了?”
几人都纷纷摇头。
他这厢正纳闷着,远远看见同在御前侍奉的范轶走来。
娄中贵朝他招招手:“今日御书房的茶水,是你上的?”
范轶道:“回中贵,是奴婢上的。”
“那你去时,易大人可在?”
“在呢,不在那茶可是赏给谁?”
“那大人走后,你没进去给偷喝了吧?”
范轶立马严肃起来:“中贵如何冤枉人,奴婢奉完茶就去太后宫里了,这不刚回来么?”
“知道了,忙你的去吧。”
范轶凑上来贴着他的耳朵:“陛下今日是不是召的淑妃娘娘侍寝?”
娄中贵瞪大双眼:“你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