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下意识伸手触了触自己的咽部,一时搞不清男子没有喉结到底是鲜有还是寻常了。
“别摸了,没有喉结胡须的男子倒也常见。”
“那殿下因何在意?”
车内沉寂了片刻,司马瞻又想起了雅集会上的情形。
今日饮宴,来人都做了最时兴的装扮。
男子们讲究宽衣博带,以示风流。
唯有易禾反常,不仅着官衣饮宴,且在席间频频提衣镌领,十分可疑。
大晋的官衣深领长裾,须着中衣才可上身,这是官仪。
由此可以断定,他穿官服不只是为了显示身份。
还是为了有理由穿上中衣,借此遮住脖颈罢了。
此其一。
其二,她自称有体寒之症,却在席间不饮热茶,也不食牛羊肉这些滋补驱寒的食物,反而不停地吃冰葡萄。
甚至连出汗也比旁人更多些。
其三,她回到府中就换了常服,且未着中衣。
室内还有一把未来得及收走的羽扇。
可见她分明也是畏暑的,体寒多半是假。
只是不知她这些离奇的举动,究竟企图掩饰什么。
……
“实在不是本王在意,而是他自己在意。”
裴行也蹙眉深思。
随后拿出一副了然于胸的语气:
“听说这易禾时常招小倌入府,夜夜小登科,折腾得花样百出,身上定是留了不能示人的印迹,他不欲旁人看见,所以才要时不时遮掩一下。”
司马瞻先是愣了一愣,仿佛在咀嚼裴行这番话里的内涵。
片刻他默默点头,眉宇也渐渐舒展。
他确有耳闻,即便是断袖之间,也有一方须作女子角色。
难怪谢聃会好奇他与男子行欢时,是屈居人下还是……力争上游……
谢聃也真是的,这还需问?只看他的身形……
算了,想什么呢。
……
入夜,御书房内。
司马策才将案上的奏疏阅毕,此时正倚在案后,边喝茶边听娄中贵回话。
“谢聃在雅集会上撺掇易禾扮女装做清商?”
娄中贵躬身道:“是,消息是这么说的,只不过易大人严词拒绝了。”
“可惜……之后呢?”
“之后易大人以腿疾推脱,被谢聃强逼着去寻了府医验伤。”
司马策在龙椅上直了直身子。
“验了?”
“可巧,大人前些日子代天举哀,想是跪久了,双膝确实有些外伤。”
“验伤时可有哪些人在?”
“只有大夫和谢聃。”
娄中贵小心看着司马策的神色:“谢聃在席间,还借此事作了一首侧词羞辱大人。”
司马策将手中的青龙盏捏得吱吱作响。
半晌阖了眼轻叹一声。
“那就送他上路吧。”
娄中贵脸色一变:“陛下,谢聃乃正五品国子博士,又是谢氏子弟,轻易将人杀了,会不会……”
司马策睁开眼,抬头揉了揉眉心。
“是有点麻烦……那就让他走得体面一点。”
娄中贵无奈,只能点头应是。
司马策饮了最后一口茶,起身去往寝殿。
“召淑妃侍寝。”
“诺。”
……
翌日早朝,易禾又提了一颗心去上殿。
意外地发现司马瞻也来上朝了。
没记错的话,陛下仿佛说过一月内都许他不必应卯,只听诏令。
难道今天陛下有召?
还是昨天饮宴发生的事已经有人呈报给陛下了?
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