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客气,坐下饮茶。”朱予焕坐在桌前翻起了沈光慈带来的账簿,目光却丝毫没有触及放在屋内的一箱箱银钱。
有钱自然是好的,只是朱予焕的目前最要紧的不是钱,而是可靠的人手。
待到朱予焕大致看了一遍,一抬头才发现沈光慈依旧站在那里,并未坐下,神情隐约有些忐忑。
这账本也没问题啊,他紧张什么?就算做了假账,也不能表现得这么明显啊。
见就他一人,朱予焕好奇地问道:“这次怎么没有带儿子一起来?”
沈光慈笑着解释道:“他们都带着货物四处行商去了,殿下的货物,贵重如琉璃叆叇、便宜如香皂肥皂,在江南一带也十分畅销。草民这次也是希望能从殿下这里拿到更多货物,以便四处售卖,否则现在的货量恐怕不够多地销售……”他说这话的时候小心翼翼,显然是担心朱予焕会有异议。
朱予焕思索片刻,道:“不必,货物自北向南,不论是陆运还是漕运,只会增加货物的成本,如此一来,一些本应畅销的低廉货物反而会因此滞销。”
沈光慈虽然早就考虑过自己会被拒绝,但真的听到朱予焕的话时,他心中仍旧有些失落,下意识地微微一愣。
好在沈光慈迅速反应过来,生怕朱予焕会因为自己的反应而不悦,急忙赔笑道:“殿下言之有理……”
小主,
朱予焕察觉到沈光慈那一丝微妙的失落,侧脸看向他,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做江南的唯一代理商,对吧?”
沈光慈对她话中之意一知半解,但还是连连点头,道:“草民是有这个心思,不过殿下一定有自己的缘由,草民自然是一切听从殿下的安排……”
朱予焕不由笑了起来,拍拍沈光慈的手臂,道:“代理商就不用了,我信得过你,这些东西的法子,我都可以交给你。如此你便能直接在江南生产和贩卖,要比南来北往的运输更加便利。”
江南人多钱多,要是能多培养几个好用的人手,扩大自己的产业链和经营范围,那真是再好不过!
沈光慈听完她的话,不由怔在原地,只觉得天地一片寂静,脑海中唯独回响着朱予焕的那句“我信得过你”。
如果不是真的信得过他,何必将这些可以生财的法子都交给他?江南乃富庶之地,这些东西的财富可不仅于此啊!
更何况沈家世代都是商户,还曾受到太祖爷贬谪发配,子孙好不容易才熬到了现在。在本就重农抑商的世道,哪有人敢信任商人?更不用说眼前的朱予焕本就是太祖爷朱元璋的子孙,是这个世界上最有道理和资格不信任沈家的人。
沈光慈选择帮助朱予焕,对三个儿子解释的理由是“顺德公主天潢贵胄,咱们商户哪有拒绝的道理”,可唯有沈光慈自己知道,他是希冀能借由顺德公主之手来振兴沈家,恢复先祖在时的荣光。
他对公主有利用之心,可公主对他却满是信任。
一时间沈光慈心中百感交集,不由泪如雨下。
朱予焕没想到沈光慈不仅没有欣喜若狂,反而嚎啕大哭,吓了一跳,赶忙道:“哎哎,你哭什么?”
她是来收买人心的,也不用这么感动吧?害得她都觉得自己要是不和沈光慈抱头痛哭、义结金兰都对不起沈光慈的这一滩鼻涕眼泪了。
韩桂兰听见里面的动静,急忙探头进来看,没想到却看到沈光慈淌着一脸的泪水,韩桂兰默默退下,对门口不知所措的小丫头道:“快去打盆水来,给沈老爷擦脸。”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