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予焕有些心虚,只是道:“在另一间房,研究花纹样式呢,水力织布有些困难,还需要工匠多多费心呢。”
没办法,课本上看过珍妮纺纱机,这辈子看过《农书》上所写的水转大纺车,可她两辈子加在一起都没学过织布,只是大概明白织布的原理,了解这个流程要比纺纱更加复杂,单靠朱予焕有限的认知自然是做不到的。
不然她为什么要让石璟去找城南擅长织布的妇女,她自己没有这个天赋,但是不代表佃户的妻子们不懂,万一这些妇女之中有精于此道的人呢?
朱瞻基一点她的额头,半开玩笑道:“务农寺的工匠不是在改制农具吗?怎么公器私用,让他们帮你考虑纺车织机的事情?”
公器私用可不是小罪,朱予焕却毫不畏惧,反而笑嘻嘻地说道:“这也是忙里偷闲,我本来只是自己在看,没想到让工匠们发现了,便趁着休沐的时候帮我想办法,最后竟然真的做出来了。况且都说男耕女织,光是制造农具可不行,纺织也是要紧的事情呢。”
朱瞻基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听着纺车唰唰的声音,不由心情愉悦。他勾起嘴角,对朱予焕问道:“另一个惊喜呢?”
“这次水转大纺车能有所收获,多亏了爹爹赐下皇庄,其次便是女儿私下请教了负责宫史的阮安阮伴伴,将皇庄的舆图和地势等详细告之,阮伴伴才画出水坝图纸。”朱予焕微敛笑容,郑重地作揖道:“女儿与爹爹一同巡边,见潞河泛滥成灾,百姓收成毁于一旦,想向爹爹举荐阮伴伴修葺潞河水利,不仅于平民有利,更便于运河粮船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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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基对阮安这个名字倒是有些印象,看向旁边的王瑾问道:“这个阮安是不是你的同乡?”
王瑾急忙答道:“是,阮安与奴婢都是交趾人,他对数理建造确实小有心得……”
“难怪。”朱瞻基哑然失笑,道:“你对他们倒是很了解。”
朱予焕也不惊慌,笑眯眯地说道:“也是听内书堂的小太监们说的,阮伴伴通晓经史,偶尔也给他们讲课,爹爹忘了,我身边的怀恩就在内书堂读书呢。贵妃有孕的时候,我还见过阮伴伴。”
朱瞻基这才想起这茬事,沉思片刻,道:“第一次便让他主持这么大的水利修葺不大妥当,通济河常有淤堵,导致护城河流水不畅,先让他去做这个。”
朱予焕见状又行礼道:“女儿替阮伴伴谢恩。”
朱瞻基拉起女儿,笑道:“朝臣们对朕重用宦官颇有异议,你怎么和他们唱反调?”
朱予焕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道:“俗话说任人唯贤,只要有才能,做到福泽百姓,宦官也好、朝臣也罢,谁人不可?”
朱瞻基见她这般有魄力,不由十分欣慰,道:“正是如此。”说完,他不免有些发愁,道:“这样的惊喜,朕一时半会儿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赏你了。”
朱予焕面露羞涩,少见地有些扭捏,纠结许久才开口道:“爹爹要赏,不如给女儿一个去江南的机会,女儿还未见过南直隶的风光呢。”
朱瞻基没想到她竟然有这样的想法,无奈地摇摇头,道:“你啊,这心是越来越野了,北边都放不下你。”他揉了揉朱予焕的头,道:“这件事等之后再说,巡边将近一个月,你可从来没有离开你娘这么久,她也该想你了。”
到底是个女儿家,未来要嫁人出宫,也不知道什么样的驸马能降得住她。
朱瞻基虽然没有答应,但也并非完全没门,是以朱予焕笑着应了下来。